夜深了,周自恒与萧原还在社长办公室里商量如何善后,气氛严肃而沉重。
周自恒抖抖手中热线值班室的报告,说:“看看,今天打进来的二百多个电话中,居然有一百三十多个是议论祝五一的事。甚至有人说,中都时报道貌岸然,记者编辑男盗女娼。事情已经闹到这个地步了,报社绝对不能再沉默下去,必须马上有所动作,否则局面会更糟!”
萧原沉默不语。
周自恒继续说:“至于祝五一是不是清白,你的感觉没有任何价值,有价值的东西只有一样,就是证据。你的证据呢?”
萧原目视周自恒,无言以对。
周自恒一脸严肃:“报社现在面临外界的巨大质疑,我们必须尽快启动有效的危机公关来保护报社的声誉,显示报社的道德责任和反应速度。”周自恒顿了顿,又说,“现在,不光是外界的压力,我们报社内部也有许多口舌是非,所以你们社会新闻部必须尽早对此事作出安排!”
“内部?有什么口舌是非?”
“说你为了袒护祝五一,不惜报社名誉扫地。”
萧原有点激动:“报社的名誉,就是我自己的名誉。”
周自恒放缓语气:“二十年了,你还觉得对不起他吗?你还在内疚吗?”
萧原抬眼看着周自恒,未作答言。
周自恒说:“没有必要了!”
昏暗的灯光下,左林在小屋里修理着园艺工具。祝五一闷头坐在一旁,面容显得有些憔悴,声音似乎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泽。
祝五一迟疑半晌,终于打破沉默:“左伯,您……上过网吗?”
左林说:“我不用电脑。”
祝五一闷了一会儿,又问:“您从来不用电脑吗,从来不上网吗?信息时代,信息不是最重要的吗?”
“信息时代,最重要的……不是信息。”
祝五一疑惑地看着左林:“信息时代,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真相!”
“可是,只有获得更多的信息,才能了解真相呀。”
“信息时代,信息是无限的,但人的辨别力是有限的。信息太多了,就一定真假难辨。”
“这么说,一个人如果受了冤枉,难道就真的说不清了吗?”
左林停下手中的活儿,抬眼看着祝五一,缓缓说:“一个人受了冤枉,永远说不清;一个人做了坏事,永远查不清。这样的人,这样的事,自古有之!”
祝五一绝望地沉默下来。
入夜,祝五一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黑暗中,他的耳边再度响起了电话中那个嘶哑的声音:“以后出门你可要小心点,有人会弄死你的。”接着,是沈红叶的声音:“我不认识他,我根本就没见过他……”然后,是众多网友的声音:“祝五一,可耻!祝五一,可耻!”……
祝五一闭上双眼,暗夜中,依稀可见他脸上的泪光。
新的一天,方守道与祝槿玉在餐厅里吃早饭。祝五一心神不宁地进来。祝槿玉看看他,欲言又止。祝五一坐下来搅动着碗里的粥,一副食欲不振的样子,餐桌上气氛沉闷。
方舟走进餐厅。祝槿玉看了看她的脸色,问道:“没睡好吧?”
方舟坐下来:“这两天失眠。”
祝槿玉说:“应该不会再有人来闹了。要不要吃点安眠的药?”
方守道说:“是药三分毒,尤其是镇定类的药,最好不要吃。”
祝槿玉转向祝五一:“五一,你那块月亮石不是治失眠的吗,你给方舟戴戴。”
祝五一还没吭声,方舟抢先说:“他整天戴着的东西我可不戴。”
祝槿玉说:“不脏,不行你洗洗再戴,说不定管用。”
祝五一板着脸说:“我这两天还失眠呢。”
祝槿玉生气了:“那好,从今天起你就在家睡觉,哪儿都别去。”
祝五一:“为什么?我又不怕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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