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谢\分场离机械场有十几里出,算算时周。心里不禁养点发凉。到现在为止,暴动显然已经发生将近一个小时了。几百个年轻力壮的亡命徒一哄而起,谁都明白那将是多么可怕和难以收拾的局面,说不定暴徒已经控制了监区,甚至占领了整个儿分场。他们手里的劳动工具,锹、镐、扁担,都是足以杀人见血的凶器。自然还有更坏的可能——他们已经血洗了八分场冲出来了,正向各处露宿的老弱妇孺杀去……
不用说,这时候人人都在想的问题是:我们怎么办?警卫部队来源的纠纷还在京直两地的军事机关里扯皮,这会儿你就是骂出滚来也不赶趟王
洪场长来了,和孔局长急急商量着对策,声音虽低,但谁都能听得见。
“关键是我没有武器,人又不整齐。”孔局长一脸焦灼,“我看应该迅速召集总场党委紧急会议……”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洪场长打断了:“不行,得马上行动,什么会都来不及开了。”洪场长的词色几乎是无可商量的,“叫那帮人冲出来不得了,各分场的老人孩子都睡在外面,这些人敢闹就是不想活了,要是冲出农场往天津北京方向去就更麻烦了。”
孔局长机械地不停点头,却说:“不过冲出去倒好,与其逼成困兽之斗,不如网开一面,叫部队在沿途消灭他们,打运动战是我们的传统嘛。”
洪场长仍然唱反调,“不行,按责任这个压力应该是我们担的;比他们冲出去我们就是失职了。得马上派人通知各为占免把’所有路口部封锁起来,应该把他们堵在清河!干部家属都得动员起来,他们到哪儿就在哪儿跟他们干!我已经叫人通知场部的干部都到这儿集合了,八分场的同志说不定还顶在那儿拼呢,得赶快增援他们。”
孔局长似乎没有固定的主意,只是一劲儿点头:“对对,我完全赞成你的意见,我们要号召大家发扬这个军队一往无前的精神,克服一切困难,坚决彻底干净全部地消灭一切敢于来犯之敌。要动员每个党员、团员,每个革命干部、职工,用行动保卫毛主席、党中央,保卫抗震救灾,保卫批邓……”
“对对,”洪场长抓住他换气的片刻插进话来,“当前首先要把司机动员起来,这儿有几辆车?”他转身问左右,“四辆?好,马上发动起来,大家上车!”
大家呼隆呼隆地朝汽车那边走,及时中断了孔局长的长篇大论。
正好那天从北京来了一辆准备接运伤员的大轿子车,便成了这一军事行动的临时指挥部。小样急匆匆地赶来了,在开车的一刹那跳上车来。他气喘吁吁,却没有忘记从堆在路边的救灾物资中绰来两把漆黑的大铁勺,大家这才想起赤手空拳,真应该拿点什么家伙才好。
最狼狈的是肖科长,他因为那天傍晚把衬衣背心全都一水洗了,所以只好赤膊上阵,挺着雪白虚胖的肚子,很是尴尬。他一上车就悄悄问小洋:“体里边穿背心了吗?”
“没有啊。”小祥摇了一下头,马上领会了他的意思,当即把自己的衬衫脱下来了。
“那,你怎么办?”肖科长接过来,有点不好意思。
“我没事,我们这儿夜里特凉,您不习惯准冻着。”
肖科长这才感激地点点头,穿上衣服,苦笑着说:“哎呀,我今天不该把它们都洗了。”
我们这辆轿子车一马当先,从总场及沿途各分场开出的其它卡车和拖拉机遥遥随后,一路灯火成龙,浩荡东来。出发前的短短瞬间;全军航实际标9似乎已从孔恳长转移到议农村已穿上,后.者的果断和强硬,有效地驾驭了整个儿局面。开车以后,孔局长有些自卑地一声不响,洪场长则趁这个机会做了个简短的动员,他的声音沉重。庄严,带着不容无视的权威。
“大家都是公安干部,我不多废话,呆会儿就得真刀真枪地干了。农场的同志情况熟,要组织个敢死队,冲在前面。孔局长是总指挥,我是敢死队长!今天,咱们都得清楚,在这个农场里,在那些亡命徒面前,咱们这些人就是代表国家、代表无产阶级专政的。首都的安全,天津和唐山的安全,咱们自己的父老兄弟姐妹们的安全,就靠大家了;咱们今天就得把一腔子血都洒在这儿!公安人员不要孬种,清河的父老兄弟姐妹也不要孬种!现在我来组织敢死队,有不怕死的没有?”””有!””小群头一个年起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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