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于青春(86)

2025-10-10 评论

    “今天在看守所,你表现不错。”
    凌队长沉沉地说了一句。徐五四当然领会,这是指他下午劝阻壮丽明这件事而说的。可他心里却别扭,在凌队长眼里,好象他天生就是个“愣头青”,“没遮拦”,今天没跟着壮丽明火上浇油,就算是“表现不错”了。他委屈!可这时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屋里真闷。他打开一扇窗子,远处大街上喧嚣的声浪扑面而来。他长长地呼了口气,像是要把胸中的郁闷一下全吐出去,看看表,七点了。他没心情再谈下去,低声问了一句:
    “您不回家?”
    凌队长一动不动,好半天才答非所问地说:
    “最近,见着葛建元了吗?”
    “没见着,怎么啦?”
    “没什么,我是说,那件事你是做得对的,怪我不好,委屈你了。”
    他万没想到凌队长会在这个时候如此郑重地向他表示歉意。进刑警队一年多了,他从来没见过凌队长向谁这么认真地道过歉、,这二瞬间,他甚至后悔当初那么尖锐强硬地顶撞队长,如今人家冲他一低头,你反要觉着欠了什么情分了。人啊,也许都这样儿。一夕之间,一念之间,可以干戈玉帛。
    他把头低下来,又摇了摇,“这事也怪我,可能当初没把审马有利的详细情况跟您说清楚。”
    “不,不怪你,”凌队长却用一种复杂得难以捉摸的眼光看着他,说了一句他意想不到的话:“我一直是清楚的,我只是,太性急了。”
    啊——?徐五四的瞳孔都吃惊得放大了,葛建元构不成窝赃罪,难道凌队长一直是清楚的?他为什么?一个老公安人员,为什么要这样!这仅仅是性急的问题吗?
    五四身上冒汗了。
    凌队长还是那个不动声色的面孔,默默站起来,打开保险柜,取出一卷材料来。
    “要不是天天忙骆进财这个案子,我早想把这些材料给你看看了。”
    卷宗皮里的材料厚厚的,没有装订。
    “这就是葛建元从1979年开始,三次涉嫌犯罪的材料。三次,都是证据不全,不了了之了。”
    凌队长一字一顿地说着,仿佛这几句话有许多分量似的。徐五四的声音也不由得放沉重了。
    “您上次说的房修公司的盗窃案……”
    “那是最近的一次。房修公司俱乐部的二十英寸彩色电视机被窃。彩电是美国货,一个华侨送的,国内没有进口这种彩电。案发后的第三天,有两个房修公司的工人偶然到葛建元家串门,无意中发现那台彩电就在他的床底下藏着,型号、新旧,一点不错,回去向保卫干部汇报了。可保卫干部没有找我们就冒冒失失地向葛建元追问这件事,葛建元当然不会承认,说那彩电是他一个朋友卖给他的,这个朋友,就是马有利!”
    “嗅!”徐五四禁不住叫出声来。
    ‘哪个机会很可惜,如果保卫干部及时向我们报案,我们及时采取措施的话,很可能在葛建元家里人赃俱获。可是保卫干部到第二天才找到马有利核对情况,一切都晚了,葛建元有充分时间同马有利串供,所以马有利一口承认电视机是他以一千元的价格卖给葛建元的。”
    “这不是美国货吗?应该问马有利是从哪儿搞来的!”
    “这还不好编,在东单信托商店旁边的胡同里,从一个陌生人手上买的。”
    “那么电视机呢?叫葛建元拿出来让人认认。”
    “还是在东单信托商店的胡同里,葛建元又把它卖给另一个陌生人了。”
    “这简直是哄孩子!”
    “对了,他们撒谎并不高明,可对法律来讲,就是再蠢的谎言,也要靠证据来推翻它,证据呢?没有。”
    “盗窃现场没有勘查吗?”
    “俱乐部的大门平时是不锁的,谁都能进去,葛建元做为房修公司的职工,有正当进出的理由,所以,现场没有勘查的价值。”
    徐五四目瞪口呆地听着。
    “还有,大前年有人在葛建元的衣服兜里找烟抽,却翻出了一个吓人一跳的存折来,多少?一万!他一个普通三级工,哪儿发的横财?我们查了一段,没有线索;想去银行查实,人家有为客户保密的规定,没有确凿证据不给查;仅凭一个人的揭发检举,我们又木能采取任何动作;而且你也知道,咱们人力有限,在一个案子上耗不起太长的时间,结果最后也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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