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前本(13)

2025-10-10 评论

  “你也是贱骨头!”小月说。
  “咱这也是向才才学习哩嘛。”
  这天夜里,王和尚和才才娘在地头经管着畦子,才才前后跑着看水渠堰儿,小月也学过机械,便守着抽水机。月亮清亮极了,她脱了鞋,将双脚浸在水里,一声儿听那马达的轰鸣。
  水进了地,一片嗞嗞的响声,像是万千的蛐蛐在奏鸣,包谷叶子很快就精神了,王和尚在地里拍着地说:
  “你旱嘛,你龟子怎么就不旱呢?!”
  哈哈哈地笑。
  门门披着衣服,叼着香烟来看了几次马达的转动,就和小月说一阵话。听见王和尚的笑声,两个便抿了嘴儿也笑了
  “你爹还会恶我吗?”
  “不知道。
  门门眨眨眼走了。小月温温柔柔地坐在那里,想着门门的
  话,真盼爹从此就会变。一时间。心里清净起来,歪身躺在地上,看夜空没一点杂云。三只四只蛐蛐从地里跳过来,在她身前身后“曜曜”地叫。这些生灵,也是喝饱了水,在唱一曲生命之歌吗?
  “才才,才才!”她坐起来叫着。
  几天来,日夜挑水浇地,才才黑瘦得越发不中人看,眼睛烂得更厉害了,用两片冬瓜叶拍薄了贴在太阳穴上。他从地里走近来,问小月有什么事?
  “水渠修好就是了,用得着不停地跑吗?”
  她把手巾扔给了他,让他在水里擦擦脸,自个就将爹放在地边的衫子和自己的衫子泡在水里,一边洗,一边说:
  “你瞧瞧,一样是种庄稼,你累得像黑龙王,人家门门,香烟叼上转来转去的。”
  “我怎么能和他比?”才才说。
  “怎么不能比?人家庄稼浇得比咱早,产量不一定会比咱低呢。”
  才才无言可答。
  “你别跟着我爹学,他是上一辈的人,想事处事都过时,你学他的,总会吃亏哩。”
  “大伯毕竟是做了一辈子庄稼。”
  “他还不是求乞门门吗?”
  小月最不满意才才总是这样放不开,心里就老大不高兴。
  “才才,你是不是嫌我老对你说这些,说得多了吗?”
  “……”
  “你知道我为啥要对你说得这么多?”
  “……”
  “我跟你说话的时候,你就会这样!你听见了吗?l”
  “我听着哩。”
  “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才才看了一下小月,绽了个笑,也不开口,却抓过衣服帮着洗起来。小月心火哄地腾起来了:
  “谁稀罕你这样j你以为把什么都替别人干了,别人就喜欢了?你去吧!你去吧!”
  才才落个没趣,走不行,不走也不行。可怜为难了许久,蹴过来又说:
  “小月,大伯和我娘刚才在地里说……”
  “说了什么?”
  “说了那个事……”
  “什么那个事,你连一句来回话都说不了吗?”
  “就是……”
  唉,小月真气得想把才才一把扼在水里!她也明白了才才说的是什么事了,说:
  “说咱俩的婚事?”
  才才倒惊了一下,点了点头。
  “都说什么了?”
  “我娘叫你到地里去,她有话要跟你说。”
  “我不去。”
  “她说咱们的事,得有个媒人了,把事情正式定定。”
  “这是你娘的主意?”
  “嗯。”
  “那我不去!”
  “不去?”
  “不去!!”
  “那你?”
  “那你呢?你是傻了,聋了,哑了,死了?!”
  包谷地里,才才娘叫起了小月,小月一声不吭,装作没有听见。

  鸡打鸣的时分,小月家的地浇完了。王和尚和才才娘累得腰直不起来,小月则趴在渠沿的一个土坎上瞌睡了,一双脚还泡在水里。才才没有叫醒她,他一会儿去帮两位老人经管畦子里的水,一会儿又跑过来看看渠,几次想叫小月躺到地边的平坦处去,又怕打搅了她的瞌睡,蹲在渠边只静静地看一阵她的睡态,就赶忙提脚儿走了。他毕竟腿肚也酸得厉害,谁只要轻轻在他的腿弯处捅一下,就会“噗嗵”一声倒下瞌睡去了。他在心里说:“这两家人的口都在你肩上扛着哩,你要顶大梁呢!”等整个地的角角落落都浇饱了,才关机子。小月呼地倒醒了,直怨怪着才才不叫醒她。才才看看王和尚,口羞得说不出来,忙闷着头去收拾那皮水管子,不小心却连人带水管子一起倒在泥水坑里。王和尚忙去把他拉起来,问碰着哪儿没有?才才只是笑笑,说没事,王和尚就把烟袋装好烟递给他,一边让小月回去取几个木杠来,好把抽水机抬到才才家的地里去浇。小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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