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长坚持要这样做,他说那个老头子已经替他指点了迷津,现在他一睡在床上就不舒服,
总觉得方向不对,而且有点脑壳晕了。一个星期后,他的床铺改成了南北向,按照那个
老先生指点的头枕北脚踢南。果然,他头枕北脚踢南地睡了四个月后,忽然就提局长了,
而在此之前,他只是官至正科级的办公室主任,而不是手握大权且喜欢发号施令的刘局
长。马民就是想从这个每天晚上“头枕北脚踢南”,做着升官发财的梦,且以为自己是
贵人的刘局长身上揩那么点“板油”下来。他真他妈的太胖了,肚子上尽是板油。马民
觉得刘局长说到这个份上已经不容易了,当然就不好再逼他表态,什么事情都是物极必
反。
“刘局长,我觉得你是个豪爽人。”马民用好话“淹”刘局长说,脸上当然是那种
钦佩对方的表情,“我最喜欢同你这样的领导打交道,有的政府部门的官,你跟他们打
交道,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酸酸的,因为他们酸,自己也酸起来。感觉一点都不好。跟
您这样有自己的主见的领导接触,我真的感到,我自己无形中变得大器些了。”
刘局长嘿嘿嘿一笑,马上以为自己真的很大器地说:“我随做什么事都痛快。搞得
就搞,搞不得就不搞。我不喜欢罗唆。”
好像谁喜欢“罗唆”似的。王经理端着两碗面出来了,脸上红红的,那是输了钱而
不高兴的红色,是皮肤充血什么的。他自然是给刘局长端一碗,他把面放到刘局长面前。
“你自己去厨房端一碗,”王经理对马民小声说。
马民说“好的”,就起身去端了面。吃过面,王经理还想玩,主要是想把他输的钱
赢回来,但刘局长不给他这个机会,刘局长坐在沙发上打了个饱嗝,瞥着王经理做的几
件搁在装饰柜上的精巧的根雕作品,一件白鹤,一件形似马又不像马的玩艺,还有一件
索性就是树蔸,只是在树蔸上刷了油漆。刘局长隔了会才说他还有事。“局里面还有好
多事情等着我去点头,”刘局长说,脸上一脸权力,“玩不得了,以后找个晚上玩吧。”
一桌“三打哈”自然就解散了。
马民开着桑塔纳把刘局长送到他们局大楼门前,与刘局长道声“再见”后,就开着
桑塔纳往周小峰家驶去。马民又变成只身一人了,心整个儿又跌到彭晓身上了,就像我
们一跤跌在水泥地上一样,身上有疼的感觉。不过这种疼不是在他的表皮上,而是在他
的心里。他觉得那天他对她那样急急忙忙地表白,实在是很愚蠢的事。他干吗同她说这
些?她和他有什么相干?在她眼里我成了一个可怜虫,这只能是降低我在她眼里的地位。
在她看来,我原来是一个急着出来寻找女人安慰的神经病患者的丈夫。马民打算一个星
期不与她联系,他决定如果可以忘掉她就忘掉她,她让他感到自己很危险,感到自己好
像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男人,感到自己守不住阵脚。可是还只有两天时间,她今天打我
的手机是什么意思?这两天,我拚命把她从我的脑海里往外排挤,就好像我们把日本鬼
子往外面赶一样,不让她占领我的脑海。他想,他深感她就像希特勒的军队侵占了法国
一样,使他整个儿沦陷了。他自己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去爱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女人,以至
回到家里后,他觉得他走进的不是自己的家,而是走进了一片情感匮乏的荒原。他是那
么厌恶他的妻子,他甚至希望他的妻子突然暴毙。
他的妻子却觉得他脸上一派凄凉。
昨天晚上,当他和几个搞装修的朋友从“巨洲”咖啡厅分手怀着一颗六神无主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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