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科长和刘川聊了半个多小时,聊了现在又聊了从前,聊了刘川在北京美丽屋夜总会的那段好笑的经历,还聊了他们在秦水那家杂货店的几次接头。聊得刘川几乎唏嘘起来,景科长才就此打住起身告辞。告辞的时候,景科长突然问到了季文竹。
“你那个女朋友呢,还在拍戏吗?”
“对,”刘川说,“还拍戏呢。”
“她……”景科长不知如何相问似的,“还好吧,她跟你还有联系吗?”
“有,”刘川说,“她还专门来看过我呢。”
景科长欣慰地点头:“那就好,说明这个女孩还是挺重感情的,那就好。那你就争取早点出去,和你奶奶,和你女朋友,早点团聚。”
刘川说:“是。”
除了景科长专程看望过刘川之外,在运动会开幕的前夕,在训练最紧张的冲刺阶段,秦水市公安局的两位刑警也专程来到天河监狱,与刘川见了一面。
这两个人刘川都不认识,他们也没有参加过单成功那个案子的配合工作。他们专程来京的目的,不是看望刘川来了,而是拿了秦水公安局的证件和有关手续,到天河监狱提讯刘川来了。
他们提讯刘川,是为了老范。
从他们的口中刘川猜到,老范已经被秦水市公安局立案侦查。和老范同案受到侦查调查的还有多人,他们共同涉嫌的罪名,大概是黑社会团伙犯罪。刘川早就想到老范在秦水的所作所为,早晚一天要触礁撞雷,拿钱买通几个小官,然后就这么肆无忌惮地欺行霸市,总归长不了的。两位秦水刑警向刘川了解的问题,除了刘川知道的诸如械斗、伤害和勒索行为外,还包括非法垄断煤窑的承包开采、高利放贷、开设赌局、逼良为娼等刘川并不详知的罪行。刘川就自己了解的情况,向两位刑警做了陈述,其中包括他们特别问到的范本才团伙在隆城OK夜总会与隆城老大的人发生械斗的过程。根据秦水两位办案人员掌握的情况,刘川是那场械斗的参加者,也是那场械斗中范本才团伙的绝对主力。
提讯之后的那两天,刘川不得不牺牲休息时间和宝贵的训练时间,为秦水公安局的办案人员赶写证明材料,还要向三分监区及天监狱政科的干警说明他和范本才的关系并极力为自己辩解,幸亏钟天水和邓监狱长后来都为他做了证明,否则这事他差点脱不了干系。虽然那两位刑警对狱政科说的情况没错,他是参加了隆城OK夜总会的那场械斗并且伤了人,但这件事无论如何,怎么也不该算做他“企图隐瞒”的“重大余罪”。
他把材料按时交上去了,其实秦水那两位办案人员并不急于离开北京,他们还要去北京第二监狱提讯押在那里的范小康,还要提讯押在女子监狱的单鹃,进一步搜集材料,核实案情。
刘川交完材料的第二天,也是全局服刑人员运动会开幕的时间。
运动会开幕这天,天空晴朗,万里无云。一早,天河监狱代表队提前起床,单独洗漱放茅,统一换上了印有“天监”两个大字的运动服,集中吃了早饭。早饭是烙大饼夹鸡蛋,每人还给了一大碗加糖的牛奶。监狱生活卫生科经请示领导决定:在运动会期间,运动员每天的伙食标准由三元提高到五元,每天保证每人两个鸡蛋,早上还有豆浆或牛奶,以保证营养的充分。
代表队乘坐两辆大型囚车,前往开幕式举办的地点。刘川在遣送科当民警时,多次乘坐这种每辆可载五十余人的囚车执行押解任务。现在,他又一次坐上了这种囚车,这是他从天监辞职以后,第一次重新乘坐这种车子。
车子开出了监狱大门,和刘川以前参加的押解任务相同的是,囚车的前后,都有武警的警车弹压。和平时的押解不同的是,这次与犯人隔着铁槛坐在囚车前端的,不再是遣送科的干警,而是担任各运动队教练领队的各监区的干警。在警车的后面,还有一串小轿车和依维柯,载着前去参加开幕式的监狱领导和各监区各科室不当班的干警。这支车队浩浩荡荡,沿京开高速公路匀速前进,向着开幕式的所在地,北京良乡监狱开去。
良乡监狱的操场上,锣鼓阵阵、彩旗飘飘,主席台上方,红色的大幅会标又宽又长。那天,司法部监狱局,北京市司法局,北京市监狱局和北京市体委,都来了许多要员。参加运动会的十支代表队在鼓乐和口号声中依序入场。天监队的旗手选了人高马大的孙鹏,孙鹏那几步路走得不太好看,但劲头却是雄赳赳气昂昂的。刘川就在他的身后,看着他端着双肩高擎大旗,一颠一颠地迈着大步,刘川老是忍不住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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