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瑛留了下来,她现在没地方可去了,她不想回自己的家,弟弟所在的学校又关了大门,她就留在方为家了。
"不晓得大力这几天到哪里去了。"她打大力家的电话,没人接,她思考着说。
"我估计他也许没在长沙,"方为冲站在电话机旁的她说,"我帮你打了他二十个拷机还不止,他都没回话,可见他没在长沙。"
"可是不应该,他应该告诉我一声。"她一脸怀疑地说。
与此同时,大力也在想她,但他的思想主要是建立在生命和手的基础上。他觉得他现在惹了麻烦,现在他的命或者他的手都处在一种危险状况中,她的丈夫要搞他,那个陌生的男人现在要他的命,他仔仔细细地想了两天,他觉得他不值得为她丧命或者丢掉两只手。他还只三十六岁……他想他要看重点自己的生命。他感到他像一只胆小的狗一样躲藏在姐姐家,他又有几分看不起自己。毕竟我也上过中越战场,他想,我不是伯她丈夫,不过我应该尽快结束这种危险的状态。
他在他姐姐家住了三天,借口他做保险太累了,想在姐姐家休息。他看了三天武侠小说,他被金庸虚构的侠义故事滋润着,他觉得自己就是那个令狐冲,那个掌握了独孤求败剑法的英雄好汉。第四天下午,他到了志哥家里,志哥家里刀光剑影的,这与他热忱于拳击有关。墙上挂着剑、九节鞭和一把闪亮亮的大刀,这把大刀没开锋,是志哥早几年练武术时玩耍的。他看见这把大刀眼睛就一亮说;"志哥,借这把大刀给我壮壮胆看?"
志哥一笑:"你拿去。"
他手上握了这把大刀,勇气就上来了。他想万一遇到那几个要搞他的男人,他就可以自卫了。晚上九点来钟时,他离开了志哥家,手中握着一把大刀,心就不再那么虚了。他上了一辆的士,的士司机看见他手中有一把大刀,吓了一跳,以为他是行劫。他心里想笑,他从那个的士司机表情上看见武器的威力。的士开到他住的那幢楼前,他首先在车窗玻璃后面观察了下四周,并没发现什么陌生男人守候在左近,于是他下车了,手紧张地握着大刀,脸上一脸警惕地往前走去。他眼睛的余光瞅见一个身影从一旁的黑暗处急急走来,他握刀的手更紧张了,目光立即就投射到对方身上,他认出了是邓瑛,他这几天思考来思考去的女人。"大力。"她叫他。
大力看了眼四周,便说:"是你哦。"一副如释重负的口气。
她看他一眼,那是一种焦急且亲昵的目光。"你拿着一把大刀做什么?"
"还不是为了对付你老公。"他坦然道,"你老公说要砍我的手,我总得有个准备。我总不能白让你老公砍我的手。"
她打断他的话:"你莫你老公你老公的好啵?"
他们上了楼,他有四天没回这个屋了,一开门,一股久违了的亲切感就扑到了他脸上。他心里有一种释然感,感到这个世界还是他的世界。他拉着她走到卧室里,拷机果然扔在枕头边上了。"我没骗你吧,你不信?"他们刚才上楼时,她问他为什么不回她的拷机,他说他没带,她不相信。"我这几天到乡里玩去了,天天是钓鱼,打鸟。"他又说。
"天天钓鱼打鸟,这么好玩的事情,怎么不叫上我?"她迷茫地瞧着他。
"我还敢叫你?我怕你老公打上门来。"他撒谎说。
他们坐下了,他坐在床上,她坐在一张折叠靠椅上。她看了眼窗外,窗外传来谁学英语的声音。她把脸折过来看着他,他对她轻轻一笑,"好久没看见你了。"
"你钓鱼打鸟还记得我?"
他没有表示出过多的热情,他只是说:"记得。"
她希望他不光只是说"记得"两个字,她希望他说更多的内容,希望他像在珠海一样把她搂在怀里,或者像一只大猫一样倒在她怀里。但这已经不是珠海了,他也不是猫,这是长沙,尽管分开没几天,但感情却不像在珠海时那么浓烈了。在珠海的那一切此刻都还在她脑海里清晰地演义,那一幕一幕都已经升华成爱的诗篇了,两只无忧无虑的梅花鹿在飘荡着玫瑰芬芳的海边奔跑着,海风含着一股腥味吹抚着他们的脸儿。现在,她看着他,她感觉到他的目光不像前一向那么带电流,身上的气味也不是那种好闻的鱼腥味了,而是一种她感觉不出的味儿,有点像橘子汁的味儿,酸酸的。他在她的注视下把脸扭开了,吹着口哨,吹《忘情水》这支通俗歌曲。"这几天我都要疯了。"她说。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何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