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文燕他就想起她去找庆春的事,心里不免有些气愤。他态度冷淡,言语僵硬,十分没好气地问道:
“你干吗来了?”
文燕面容平静,但也不像以往那样唯唯诺诺。她说:“想找你谈谈。”
肖童板着脸说:“要吵架咱们上外头去吵,你别堵在学校里毁我。”
文燕说:“我不想和你吵架,我是想约你上外面去谈。”
肖童看表:“对不起,我今天有事,要谈可以,再约时间。”
文燕说:“我这么远来一趟也不容易,你有事你去办,我可以等你。”
肖重指责道:“你要谈为什么不事先约好?”
文燕顶撞说:“我呼你你回我吗?我怎么和你约?”
肖童咽了口气,咽得理屈辞穷。只得粗声粗气地说:“我今晚有事不回来,你不用等了。”。
文燕目光逼射:“是去找那个开宝马的女人吗?”
肖童被逼情急,下意识地撒谎:“不是,是我们一个老师找我,我说好要去的。”
文燕的声音有些激动,眼泪又在打转,“肖童,好歹我也爱了你两年多了,我心里有话想对你说出来;你就不能给我半小时的时间吗?”
文燕的话和她的语气使肖童有一种被强迫的感觉。他个性中最不接受的就是被强迫,无论是被暴力还是被眼泪、谈话本来就是两厢情愿的事,你凭什么不事先约好,堵住人家就立即要谈,不和你谈就好像是欺负了你!肖童心里堵着这口气,毫不妥协地说:
“我再说一遍,我今天有事,要谈以后约时间,今天绝不和你谈!”
他说完便走,文燕在身后叫了他一声,他不回头。一路走出校门,欧阳兰兰的宝马已经候了多时。他上车以后一言不发,欧阳兰兰问他脸色为什么不好是不是出什么事。肖童闷闷地说,没
事,你开车吧。
帝都夜总会门前灯火辉煌,车水马龙,示意着欧阳兰兰所言不虚——这里确是生意兴隆。夜总会的门卫头上裹着又厚又圆的红布,装扮成印度“红头阿三”的模样。看见老板的千金驾到,无不毕恭毕敬。欧阳兰兰把车停在大门正中,将钥匙扔给“印度人”便拽着肖童长驱直人。一路上颐指气使,威风八面。夜总会的经理,领班,服务小姐和打手模样的警卫,迎面见了或亲热或恭敬,众星捧月般地把他们簇拥至一个豪华的KTV包间。欧阳兰兰进去了又出来,说今天是专门来跳舞的,就在舞厅里坐吧,给你们省了这个VIP房可以多赚点钱。经理笑着说你好久没来了生意可好呢还缺这点钱。
他们俩于是占据了大舞厅里一处最好的座位,视线开阔,远离过道。这时舞厅里陆陆续续已开始上客,灯光转暗,音乐变强。肖童四下里一看,黑暗中游荡的妓女似乎比客人还多,个个打扮得肆无忌惮。她们时聚时散,互相聊着笑着,盯着每个从她们身边走过的男人,笑靥里不知藏了多少个风情万种的陷阱。
肖童大声压过音乐,对欧阳兰兰说:“怪不得你们生意好,这里都快成妓院了。”
欧阳兰兰辩解道:“她们买了票我们也不能不让进,不过进来了我们也不许她们乱来。除非客人把她们拉出去,出去了她们爱干什么干什么,我们不管。”
肖重说:“你要天天站在这儿,我准以为你是老鸨呢。”
欧阳兰兰在他胳膊上使劲拧了一把,“怎么回事你,整天的冷淡我还不够,还要这样欺负我。”
肖童没有回嘴,胳膊上感觉上有点不对——这是欧阳兰兰第一次确切地触及他的身体。他不知是为了躲避还是舞曲已热,他率先离开座位,跳入空敞无人的舞池,没规没矩地乱跳起来。
欧阳兰兰也跳进来了。顷刻间舞池里拥进了一大批舞兴难耐
的男女,标志着这个疯狂之夜的开始。
因为眼病,因为课紧,肖重很久没有跳舞了。那节奏激烈的音乐使他振奋,那眼花绦乱的灯光使他忘乎所以。他跳了一曲又一曲,啤酒换着可乐,喝了一杯又一杯。后来他终于累了也腻了,坐下来挥汗如雨。心里的郁闷似乎仍未发泄出去。夜总会那位叫老袁的经理上来讨好地搭讪,让人给他调了一杯用黑色的咖啡酒和白色的牛奶配制的鸡尾酒,美其名曰“黑白天使”,喝得肖童苦不堪言。老袁又递上香烟,欧阳兰兰在旁边说,人家是好孩子从不抽烟。经理笑道,抽烟提神解乏排忧消遣,有百利而无一害,男人嘴上叼根烟看上去才有味道。肖童对这位袁经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伶牙俐齿左右逢源的职业本能颇开眼界,于是捧场地接了他的烟,点上大口吸,漫不经心的样子让欧阳兰兰看得眼花缘乱。也许老袁确实说得对。“男的不坏,女的不爱。”在女孩子的眼里,小伙子的魅力就是沉着、洒脱、叛逆和浪荡不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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