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像花一样绽放(198)

2025-10-10 评论

  刘川停下咀嚼,沉闷地说了声:“是。”
  老钟说:“你吃你的。”又说,“我们给你报的去年的监狱改造积极分子狱里已经批了。这个奖一般可以减刑八个月,减刑的报告我们也已经往法院报了,估计等你从秦水回来,法院的裁定就该下来了。你这次去秦水,可能寄押在公安局看守所里,我们已经向人家介绍了,说你是我们这儿的改造积极分子,所以你在人家那儿一定要好好表现,别让人家觉得你名不副实。”
  刘川说:“是。”
  老钟一边说,刘川一边吃,很陕就把那个馒头吃下去了。每次,只要是老钟跟他说点什么,他的心就会舒畅许多。他特别留意到,老钟在他面前对自己的称谓,总是用“我”或“我们”,很少使用“政府”这个其他管教最常用的语汇。他明白,这无疑是老钟对他心理上的一种特殊照顾。
  离开遣送科筒道的最后一道程序是戴铐。单鹃没戴,刘川和小康合戴一只手铐,刘川左手小康右手,铐子使两人不得不近在咫尺,但两人谁也不看谁,左手和右手,谁也不碰谁。根据十五年有期徒刑以上的犯^须戴脚镣押解的规定,民警又给小康带上脚镣。镣铐全部戴好之后,三个犯人被一齐带到钟天水面前,庞建东喝令他们并排蹲下,天监、二监和女监的十来位民警,围在四周。钟天水用渗透着威严的平静语调,宣布了启程上路的命令。
  “根据北京市监狱局命令,今天将你们押往秦水,我宣布,从现在起,进人非常时期……”
  监狱大门白天
  天亮了,监狱的电动大门缓缓向两边打开,一辆囚车慢速驶出大门。
  天上阴云密布,雨雾似有似无。
  囚车内白天
  小珂的目光在铁槛后的犯人身上一一扫过,不动声色地在刘川身上稍作停留。
  坐在车尾的单鹃也略略抬起头颅,目光投向前座上的刘川。
  省际公路白天
  上午十一点钟,囚车在河北境内一条崎岖的山路上,追上了昨夜的那场瓢泼大雨。
  囚车并未减速,继续风雨兼程,连中午饭都是在车上吃的。坐在车前的民警武警吃得是带出来的面包和肉肠,还有煮熟的鸡蛋,给坐在车后的犯人也发了面包和鸡蛋,喝的水与民警一样,都是瓶装的纯净水。
  连饭后的放茅也在车上进行,在车子的行进当中,庞建东和小珂一同进入铁栏隔断,由小珂举着一块布单,遮住坐在车尾的单鹃的视线,再由庞建东提着一只带盖的小桶,端到男犯面前,先让刘川尿在桶内,然后再把尿桶端至小康裆下。因为坐车时间过长,庞建东发现小康戴镣的双腿有些浮肿,于是低声请示钟天水同意后,为他摘下了脚镣。男犯放完茅,再放女犯的茅,改由庞建东举着那块布单,由小珂在车尾帮助单鹃放茅。女的在布单后面怎么放茅,刘川无法看见也无法想象,他放完茅就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被命令低头,目光只能看到自己的脚尖和裤裆。
  雨越下越大,公路上几乎看不到过往车辆,偶有几辆黑黝黝的货车在公路一侧艰难蜗行,一一被这辆疾行的囚车快速超过。刘川除了偶尔抬头看看窗外灰暗的雨雾之外,一直规规矩矩地低着脑袋,耳朵里听着车前铁栏外民警们的聊天。
  民警们在聊秦水,庞建东问钟天水:“钟大你去过秦水吗?”
  钟天水说:“没有,那儿又不是旅游城市。没事谁到那儿去。”
  开车的司机说:“秦水是座煤城,那地方太穷。”
  倒班的司机说:“我知道秦水旁边还有一个隆城,隆城有个小商品市场,小商品市场专卖世界名牌。什么牌子都有,要多便宜有多便宜。”
  庞建东傻乎乎地问:“假的吧?”
  倒班司机:“废话。”
  两名武警战士也参加了关于秦水和隆城的漫谈,直问秦水有什么好玩的,隆城小商品城的名牌到底有多便宜。老钟不由从旁笑问倒班司机:“你说得这么热闹,你到底去过秦水没有,去过隆城没有?”
  司机笑笑摇头:“啊,没有。我也是听说。”
  庞建东接茬说:“那地方太偏,别说咱们天监没人去过,恐怕全监狱局五六千名干警,你去问问,保准也都没人去过。”
  庞建东的话刘川听得很清,心里隐隐有些难过,也知道庞建东说得没错,他虽然去过秦水,去过隆城,但人家说的是监狱局的干警,和他不相干的。
  庞建东的话也让小珂的目光向刘川投去,她看到刘川的头低着,但她显然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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