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博医院清晨
小保姆一大早就赶到了刘川奶奶的病房,和刘川一起照顾奶奶起床。
爱博医院外清晨
刘川一脸倦意走出住院大楼,走进停车场内。天色还早,车场没人,刘川走到那辆沃尔沃轿车跟前,他突然惊恐地发现他的车子被人砸了。
刘川四面张望,他不知道医院的这个停车场里,有无夜间值班的保安。沃尔沃伤得很重,除了玻璃破裂之外,车身也被淋了硫酸,烧得漆皮翻卷。他那一刻完全呆掉了,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痛鼓胀,他还没有辨清自己的情绪究竟是恐惧还是愤怒,目光就被车头雨刷夹着的一张字条吸住。车头的玻璃虽被钝器击碎,但并未完全脱落崩溃,还托得住一张薄薄的白纸。刘川双手哆嗦着,把那张纸从裂成蜘蛛网的风挡玻璃上取了下来。
字条很脏,只叠了一折,但刘川的手指像冻僵一样,好半天才费力地将它打开。上面的两行黑字,写得非常丑陋,字体粗野,七扭八歪:
“今晚七点,大望钓鱼场,有种你来,我有话对你说!”
在这两行字的下面,甩着一个更加狠歹歹的大字:单!
刘川的心就在嗓子眼儿里跳,刘川的手控制不住地抖,他早该想到了,早该想到了,这个世界上惟一和他有仇的,只有单成功和他的妻子女儿!
路上白天
刘川把这辆惨不忍睹的车子开出了停车场。开上了清晨空旷的马路。他把车开到了他租的小珂家那套单元房的路口,车子在那路口停了片刻,又开动起来,开上了来时的马路。
公安局某处外白天
车子开到公安局某处那幢小楼跟前,刘川把车子停下,却犹豫着没有下车。太阳在他发红的眼眸里升起来了,街上拥挤了行色匆匆的人流,每道过往的目光都好奇地在此停留片刻,好奇地看他,也看他这辆伤痕累累、面目丑陋的汽车。
刘川没有下车,车子复又开动起来,驶离了那幢不时有警察进出的小楼。
大望钓鱼场晚上
晚上七点,刘川乘出租车赶到了大望钓鱼场。
他是一个人去的,没带警察。也就是说,这一天的早上,他没有报警。
大望钓鱼场其实只不过是一片土堤缀连的肮脏水塘,水塘相间的空地上,草草地搭了几片苇席围墙和几处塑料凉棚。天色渐暗,钓者无踪,钓场内外,空寂稀声。夜间现身的蚊虫,开始在混沌不清的水面上汹汹聚集,而蚊虫的浮动并未使这片水洼泽国有半点生气飘零。
刘川从钓场毫无设防的大门进去,沿一条泥泞的堤埂长驱直入。除了他疾行的脚步之外,四周听不到一点动静。他走到一块三面环水的平地,突然发力喊了一声:“单鹃!”声音带出的气浪,隐隐折出了回响,回响停息之后,空寂退而复来。
刘川原地不动,张望四周,又喊了一声:“单鹃!”依然无人回应。刘川转身向身后的苇席围墙走了过去,想绕过围墙看个究竟,快到围墙的豁口时却蓦然止步,他似乎刚刚发现豁口处其实早就站着一个人影。夕阳余烬在这一刻迅速变冷,但刘川仍能从那人阴冷无光的轮廓上,认出他的宿敌范小康。
他们之间的距离,长短不过数米;他们之间的空气,已被暮色凝结;他们之间的目光,经历了短促交火,刘川这才抖声发问:“单鹃呢?”
小康没有回答,但他的表情令刘川下意识转身,一个女人的影子,不知何时已经立于十米之遥的身后。刘川的嗓子在那个刹那突然哑了,他哑着声音问道:“单鹃,是你吗?”
单鹃盯着刘川,她的双眸里,叠现出一串难忘的画面: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刘川在“大富豪”挨打的场面,他被一帮人打得鲜血直流。或许恰是刘川脸上疼痛难忍的样子,唤起了她的情欲和爱心。
接下来她又看到刘川和她一起,在秦水空旷肃杀的街头午夜狂奔;她看到了刘川在海边挖出了那两个硕大的皮箱;她看到刘川开着汽车从他家院门出来的那个瞬间,刘川那张端正的面孔,那双干净的眼睛,那一晃之间给她的感觉,是那么完美。她最后看到的是,是刘川在电脑商场的门外,和季文竹先是亲亲热热后又争争吵吵地买电脑的样子,单鹃眼前最后出现的这幅画面让她怒火中烧,热泪双流。她说不清为什么突然流泪,也许仅仅因为刘川敢于孤身至此,而没有把警察带来。
刘川见到单鹃,并没有责问她这几天的所作所为,也没有对过去的一切做出解释,他说:“单鹃,我来了,我来是想告诉你,你应该找个工作,或者出来上学。你应该趁年轻多学点知识,哪怕就学一门专长。我可以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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