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情人(K)(39)

2025-10-10 评论

    裘利安看着手中侍女递给他的细长烟斗,才明白这是鸦片馆。他记得看过的关于中国的纪录电影,总有鸦片窟的镜头,如何肮脏,可怕,拥挤。不是这么一回事,再也不能相信那些所谓的中国观察家。他和闵之间有一大套他不明白的奇怪工具。床前跪着的这个侍女,穿着红绸褂,挑起几个精制的小匣子里的生鸦片膏,放在一个小铁丝架上,用炭火燎,黑褐色变得半透明的液体,然后就长成一个金黄色的气泡。
    侍女用一根长针,把烧出的泡挑起一个,放在烟斗口上,递给裘利安。
    裘利安不知所措,就指着闵说:“女士优先,女士优先。”
    闵微笑着,也不推让,把烟斗接过去吸了起来。她的样子也不熟练,还轻轻呛了两下,瞧着斗上的烟泡慢慢缩小,然后啪的一声消失。裘利安高兴地小声欢呼。她带歉意地笑笑,说母亲吸鸦片时,她学过一二口,忘了。
    第二个烟泡已烧好,裘利安也学样,用烟斗凑着,慢慢地吸,吸得比闵还像个样。只觉得一种奇特的焦香味,有点刺激,但不呛人,柔软舒缓地润进他的肺里。
    他看着对面的闵,很热,他们都只穿着内衣,脸上会意地露出笑容。闵此刻在他眼里,就像仙女那么美。她脱掉身上最后一层衣服,她的一头黑发垂挂下来,这个性感的东方女子,眼光却在妩媚地瞧着他看,赤裸的身体的每个部位都在诱惑他。突然,他又觉得他在母亲的画室,母亲和他看着一幅画,相视一笑。
    不需要上第四道烟膏,两口就把他弄晕眩,似乎置身于天上的一个房间,三口就听见背景有天使在合唱,低低地哼着。他身体轻快,在飞升,没有衣服的障碍。的确,他发现身上已经一件衣服也没有。真好,什么时候也没如此自由自在过,任何事都无所顾忌。闵呢,她躺的地方空了。“哦,她已在我的身边。真好,真好,”裘利安喃喃地说。
    没有伴奏,天使们在清唱。他身上每个细胞都在变化,闵的身体被云遮掩,很不实在,雾围绕过来。
    闵已在他身上,只是位置奇怪,他呻吟了一声,清醒了一阵,颤巍巍地瞧闵在做什么。
    在中学时,他曾经读过中国十六世纪的一部小说《金瓶梅》的英译本,看得潦草,对过分琐碎的人物情节早已忘却。但是他记得清楚,里面女人们最爱“吹箫”,可是那本书有个好处,把所有在英国犯禁的地方,都译成拉丁文。他正好在攻读拉丁文,觉得凯撒的《高卢战记》,不仅是个独裁政客的自吹自擂,枯燥之极,而且班上同学个个用英文本对照,用来蒙混老师。而他有了有趣的读物。至今还记得很清楚:
    mentulamadsualabraadposuit;
    caputmentulaelinguasuatitillabat,etinterlabrasursum
    deorsumvolvebat;
    Mentulamingenasmollivitetinosrecepit.Foramen
    titillabatetlinguanervumprovocabat.Labrisfirmecontinuit
    etmollitermovitetcontinuoinosmulierisexiitsemenquodtardesorbuit.
    教师只是奇怪为什么他的拉丁文进步那么快。他却为之而苦闷得无奈。天哪,中国女人最爱吹箫,为什么他能找到的西方女朋友,从来都不愿意,听都不愿意听,有的还因为他说这事,认为他有问题,离他而去。他从来不敢问闵,他一直认为她那么洁净如玉,完全不像十六世纪书中的女主人公。
    原来,那可能是中国女人,或许是所有女人最本来的本能,只是闵需要一个最后解禁令。
    他叫了起来。他看见了,闵头往后一抬,头发就飞散,轻快地洒落下来。
    耳旁那歌曲渐渐模糊,若有若无,间间断断,突然又清晰起来,就像在耳边吟唱,感觉有一个裸身女子,拿着一根笛子往嘴上靠。在他听来,天使们就像在唱“爱呀,爱呀,在开满花的原野”。哦,是的,她身上有虹的色彩,她又成了他的宠姬,后宫最骄傲的吹箫手,都城闻名的艺术家。
    裘利安倒过身,两人一起翻落到床边。闵有节奏地吐气松开,然后,抬起脸来喘长气,她的眼光充满春意,风情极了。他刚缓过一点劲来,对着这张脸看呆了。
    那个侍女早把烟具收拾在一边,这时按闵的一个手势,靠上来,她太年少,大概十七岁,小小的身子横卧在床榻中间,她的样子非常恬静。闵顺床躺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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