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寒--最好的年代(12)

2025-10-10 评论

  从对异性欣赏的层次来说,韩寒通过对这三位美女的描述,也完成了一个从小男孩到男人的转变。传说中,男人的一生是这样欣赏女人的:十几岁,看脸;二十几岁,看胸;三十几岁,看腰;四十几岁,看臀;五十几岁,看腿;六十几岁,看脚;七十几岁,看性别,是女的就好看,什么都不挑了;八十几岁……算了,谁活到那时候谁知道,还有心情看女人吗?管好自己的事情得了,反正我们来到这个世上,就没打算活着回去!且说韩寒心目中的美女是怎么循序渐进的呢?
  林雨翔怔住,杜甫的《佳人》第一个被唤醒,脑子里幽幽念着“绝代有佳人,绝代有佳人”。第二个苏醒的是曹植的《美女赋》,“美女妖且闲”,这个念头只是闪过。马上又变成《西厢记》里张生初见崔莺莺的情景,“只叫人眼花缭乱口难言,魂灵儿飞在半天”。然后变性,油然而生《红楼梦》里林黛玉第一次见贾宝玉的感受,“好生奇怪,倒像在哪里见过的,何等眼熟”。畅游古文和明清小说一番后,林雨翔终于回神,还一个笑。
  这是美丽的初中小女生Susan的出场,因为有过在加拿大生活的经历,所以她可以美丽、大方,还可以肆无忌惮地跟林雨翔开玩笑,人家有西方经历嘛,当然不必遵循男女授受不亲的大防,就算半个外国人吧。有意思的是下面这段:
  林雨翔见Susan的话头被转移掉了,暂时没有要背书的危险,紧张顿时消除,老饕似的呼吸空气。
  “你要背《史记》哦,不许赖!”Susan笑道。
  这个小姑娘,不仅美丽,而且绝顶聪明,她会相信有人能背《史记》?不如相信有人能背《康熙字典》,怎么不说能背《资本论》呢!但人家心里明白,表面还能糊涂,这就非常可贵了,其用心之含蓄,要到上了高中之后才明白。看起来韩寒也信奉这样一句老话:女人不是因为美丽才可爱,而是因为可爱才美丽。
  到了《长安乱》里,喜乐的出场实在够惊艳,只不过这时候她还太小,还谈不上有任何的姿色,所以就只能用她惊世骇俗的对话来展现。
  方丈有点急了,低头问小姑娘:小妹妹你多大了啊?
  小姑娘说:我八岁。
  方丈说:你知道不知道你是怎么出生的啊?
  小姑娘说:我妈妈生的。
  方丈问:怎么生的啊?
  小姑娘说:不知道。妈妈没说。
  方丈对大家说:你看她什么都不懂,你们有什么好不方便的啊。
  方丈继续问:你看旁边这么多人,他们和你有什么区别啊?
  小姑娘说:他们有那个东西我没那个东西。
  方丈脸色一沉,不由“啊”了一声。问:“哪个东西啊?”
  小姑娘说:珠子,挂的那个。
  于是,喜乐始终是个符号,直到跟着释空下山这一天,她才第一次在读者面前露出了正脸——楚楚动人:
  事情虽然和我多年在脑海里的重复相比显得不那么隆重,一切就好似在逃难,但是逃难之余,还有意外收获,就是一边背着与身体比例失调的灵的楚楚动人的喜乐。
  为什么所有事情中的女方都是楚楚动人,我想是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这个理由很好,可是我实在无法判断,理由很羞于启齿,因为我没有比较,这弄不好是我第一个仔细看过的姑娘。
  然而众所周知楚楚动人描述的只是一个姑娘的身材,充其量是表情,但无论如何不是相貌,这实在不符合我们平常夸奖一个美女所应有的积极态度。反过来说,喜乐究竟是不是一个美女呢?
  第二天醒来。天色微亮,我闻到轻轻青涩花香,空气里还有露水味道。难道这就是喜乐传说很久的花露水的味道?远处有些看不清楚,似乎有一些不高的山掩在雾气里。喜乐还在熟睡,我凑近她仔细打量,真是漂亮的脸。似乎比我在寺庙里看见的漂亮,为什么,我想,难道是因为这是我第一次看她睡梦中的容颜?而当她不看我的时候是否显得特别动人?我想了半天,最后沮丧地发现不是的,是因为今天有了参照物,就是旁边那张马脸。
  是,喜乐当然是美女,确定一定及肯定是,但得有一个前提,那就是用小扁的马脸来衬托。换言之,韩寒这一次志在描写一位外表并不美丽但内心极度强大的姑娘。或者说,她是否漂亮,不取决于上帝给了她怎样一张脸,而要看她怎么做人、怎样生活、怎样让自己越长越可爱,越可爱越美丽!微博里有位高人是这样给美女定位的:所谓漂亮女人,就是着黑色筒裙,黑色高领衫,臂弯里挽着自己心爱的男人!我觉得这个说法非常到位,试想一下吧,到了《1988:我想和这个世界谈谈》时,娜娜出场就已经是个妓女了,在世人的眼里,也许只有董晓宛、羊脂球这样的高级妓女才是美丽的,但再美丽读者也很难爱得上她。而韩寒走向了极端,誓要把妓女也写可爱了,不但充满母性,而且受尽苦难依旧坚强,那是对《长安乱》的进一步升级。由此,我们不难看出,在韩寒心目中,美女也是一直在层层递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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