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很好,从来没有这么好。我想我快恢复了。”他躺倒在床上,她整个人都在他怀里,他抚摸着她,亲吻着她,她喘不过气来。他说,“和我在这儿,我想要你。”
她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听错了,不过他已经在解她的衣服了。她按住他的手,红着脸问:“在这里?”
“这房间里一直就我一人,你去把门闩上就行了。”他说。
她抬头看看窗子,倒是垂下窗帘,即使不关窗帘,外面是大树,应该说也很安全,这时候不会有护士或医生闯进来。她低头一看自己已经半裸,而丈夫正热情地看着她。她突然想起那磁带,神色大变。
“你不愿意留在这里,那么我们回家去。”他站起来,抱住她,体贴地说:“离开医院吧,反正早晚都得离开。”
这话太不吉祥了,她的身体一下子僵硬,她紧紧地抱住丈夫,心碎地想,全是回光返照,没一点她所熟悉的样子,仿佛他是个陌生人,她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好不容易才忍住泪水。
丈夫说:“好吧,明天,医生会同意我们回去。”
5
阳光一早就照射到窗前。贾成荫一身竖条棉布病人衣服,伸伸懒腰,把窗帘系好。护士小姐就进来放好开水,检查仪器,写报告数字。
护士小姐刚走,盛大夫拿着病历走进来。“今天感觉好吗?”她的声音永远清脆,好听。
“不错,昨天不知怎么就睡着了。”他有点歉意地说,“我们好象没谈完话?”
“我们没谈什么要紧的事?”她一边亲切地反问,一边用手势要他回到床上去。
“记得我们说什么关于幻想的权利。”他自嘲地笑笑。“搞一辈子逻辑学,却不知怎么幻想。”
“你昨天难道连梦也没做过?”
“比吃安眠药还睡得很深,我不太记得是怎么一回事。”
“想再来一次?”
贾成荫发现盛年年的额头极高,眼睛潮湿发亮,今天她在白衣里是一件咖啡色的丝衬衣,一件过膝盖的西式裙。“怎么做梦呢,”他有些惊奇。
“我帮助你。但是做梦还得靠你自己,我没有办法给你一个梦。”她在床边坐下。她把病历放在左边桌上。
盛年年一般都是坐在床前的椅上或凳子上,第一次坐在他床边。不知为什么,他很高兴。这间房是高级病房里最宽敞的一间,卫生间也大些,甚至连床也宽些。如旅馆的标准间,布置也不太像一般的病房,虽然有医院的气味,总有朋友不时送鲜花来,缤玢总是分类装入瓶里,放在适当的位置。
“你今天看上去心情真的很好。”盛年年说。
“是托你的福。”贾成荫说。“你今天看上去很美。”
盛年年脸红了,“你瞧,我忘了你的口才。”
她的身材的曲线在白衣包裹下透出来。她比玢显苗条,不过胸部饱满,腰肢纤细,显得特别性感。他从未这么看除妻子外别的女人,他突然明白,大概是由于我不会有多少幻想的机会了,因此许多本质的东西恢复。生命终结,幻想也就随即终结。
她伸出手,把他的手握着。“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她说。“幻想从另一个生命阶段超越另一个生命阶段,一个个体激发另一个个体。”
“超越我恐惧的?”
“超越肉身的局限,比如让灵魂飞翔。”
他笑了,“你是搞西医的,我是搞逻辑学的,要我们这种人相信神秘主义?”
“信不信由你。若不信就试试,如何?”
“你挑战我,”他沉吟片刻,然后取出录音机,按下键说:“好,成全你,我的大夫。”
盛年年将床单毯子放在凳子上。她的双臂托住贾成荫的头,把他放在枕头上,让他舒展四肢躺平。她胸前的乳沟从这个角度看得一清二楚,从衬衣里凸出来,几乎触到他的脸。房间里弥漫医院消毒剂的气味,她的白帽压着她的头发,显出她白晰修长的脖子。她的手放在他眼睛上,他闭上眼睛后,再也不是消毒剂的气味,而是一股淡淡的幽香,想想,也不是房间里的花香,而像是一种久违的气味,当她一张开嘴说话,那幽香就涌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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