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狐虹影(48)

2025-10-10 评论

    我理解D的心情,她是一个很单纯的女子。若是我告诉她就是这么个男人想到伦敦来一番凌云壮志,不知她会怎么说?
    想想,就他那煽情文字在醋缸里浸泡的功夫,哪能打动那些一批接一批的女孩子。可见他真有口才,也有时间磨女孩,给女孩出主意,有时必是很体贴女孩的心,才会弄到精神领袖的地步,如果他真有那本事的话。
    写到这时,我突然心血来潮想到小说包间去逛一下,于是按了下键窜了进去。关于“男人有多坏”一说,果然有话在那儿等着我:
    少年甲:即便是杀人放火的黑社会,也有英雄主义在。
    少年丁:丧心病狂的没遇过。
    少年丙:搞多角恋爱的也不算坏。
    少年乙:像李有钱这样把男人剥光了脱了虚伪外衣赤裸面世的男人,也不知坏在哪里。
    少年甲:特别在女人面前。最混蛋的男人也就是在情人面前说老婆不好。
    少年丁:不过这也不算什么,是男人的矫情吧。
    少年乙:男人在男人面前坏,这个女人不必关心。
    至于还有更坏的地方,那就是人的共性,男女都有,脱离男人的概念了。
    总之男人还是有好东西。
    少女A:男人也就那点能耐,能坏到哪儿去哩?
    少女C:这毛虫是不是男人?贴一则台湾女作家黄宝莲《仰天45度角》书里的一段文字为证。
    毛虫就是我生命最深沉原始的巨大恐惧,这是一种无法言说的生理恐惧,不合逻辑,没有理性。发生在毛虫和我之间的诸多事故,除了承认它是来自魔鬼的诅咒,我没有其它更好的解释。那种恐惧尖锐如刀、细密如针,扎进血肉,渗进神经,深入骨髓,操纵脑神经系统,让整个人发狂失控,崩溃瓦解,莫名颤栗。
    这毛虫是不是男人?我想不是,起码黄宝莲不是这个意思。世间万物既简单又不简单。不过她有一言在此似乎专对症下药:“一个人可以上刀山,跨火海,天不怕地不怕,却怕蟑螂,怕老鼠、怕高、怕飞、怕幽闭的空间、怕敞开的空间。世间万物,物物相生相克。”

    周六去听一位男性朋友在一个“女子高尚气质学堂”的演讲。这位朋友思想开放,观念新锐,妙语连珠,激活台下成功的白领女人死水微澜的内心。她们纷纷发言,历数男人各种罪状,义愤填膺,正气凛然,很像多年前我在一本小说中写的一帮年轻女子组成女性俱乐部,要用甘地式的不合作主义、费边式的渐进主义、新马式的改良主义改造社会。首先,拒绝男人的性霸权,挫折他们的性侵犯倾向,最终改造男性沙文主义。
    有个穿花边裙的女子激动时竟站起来说,我们得战胜自我,不向男人妥协。
    听众都喧宾夺主抢着发言,长篇大论,故事都忧怨痛苦,成了婆婆妈妈的忆苦控诉会。
    煞风景的是另一个坐在一边沉默寡言的女子,却插口说,我们有一天会到四十岁,现在就担心男人不爱,那时半老徐娘怎么办?
    她的话给全场打了一个大问号作结。
    三个小时听下来,我发现这些美丽气质的女学员们未必弄明白:第一,男人是什么;第二,女人是什么;第三,作为一个人,你到底要什么?女人在没有了解自己是什么前,怎么谈得上战胜自己?看清自己,恐怕更重要。
    我们讨论的男人,只占这世界的一半不到,但无法否认的是,世界上的活动大部分是男人在活动。如何看待男人,也就是如何看待世界。说男人的趣味,无非就是说社会趣味;说男人的傲慢,无非就是说社会的傲慢。社会的白日梦,也就是男人的白日梦。
    烧饭的以女人为多,为什么名大厨美食家多为男人?
    学钢琴的以女人为多,为什么演奏大师多为男人?
    穿时装买新衣以女人为多,为什么设计大家以男人为多?
    女人最欣赏优美的线条艳丽的色彩,为什么大牌画家以男人为多?
    愤怒生气,情绪冲动,是女人看家本领,为什么敢扔炸弹敢动刀枪驾驶自杀飞机的以男人为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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