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跳下了悬崖,没让你妹妹跳下去。”
“但我们是相爱的!”莫笑苹说,“我和老姜。”
“我相信。”我说。
莫笑苹看着空酒瓶,朝服务生一扬手,“给我上酒!”
酒拿了上来,但我没让莫笑苹再喝。我说这瓶是我的,该轮到你看我喝了。
莫笑苹听从,看着我喝酒。
我快把一瓶酒喝光的时候,莫笑苹说:“我应该抓住你才对。在你和你妻子离婚的时候,我就应该抓住你。”
“那跳崖的就是你妹妹了。”我说。
莫笑苹说:“你也喜欢我妹妹对不对?”
我说:“那是在姜小勇喜欢你妹妹之前。”
“这么说你现在恨我妹妹,更恨姜小勇。”
我说:“我连自己都不恨,还会去恨别人吗?”
莫笑苹说:“但是我恨,都恨,除了老姜我不恨。”
“就像我刚和前妻离婚的时候,我谁都恨,除了前妻我不恨。”
“你现在还恨我吗?”莫笑苹说,“因为我代理你妻子和你离婚。”
我笑笑,说:“如果我的前妻现在让你继续代理她和我复婚,我都不会恨你。”
莫笑苹哭后第一次露出笑容。“你的前妻和你离婚,真的是因为感情不和吗?”
“难道你和老姜分手,是因为没有爱情吗?”我说。
“那到底是为什么?”
“不知道。”我说。
我倒光了瓶子里的酒,正要端起杯子的时候,被莫笑苹抢了过去,代我干了。
莫笑苹想醉,我也想醉。
结果我们都没醉。
回到东西大学的住处,不知为什么,我竟然把倒置在抽屉里的我前妻曹英的相片翻了过来,又拿到桌面上来。她美丽、尊贵的容颜和气质又一次让我倾倒。我吻了吻已经不是我妻子的女人,虽然只是相片,但我觉得她的嘴唇居然是温热的,甚至还带着天然草莓味的馨香。
5月27日雨
休息。
5月28日晴
继续休息。
5月29日晴
今天得到通知,华裔英国人林爱祖明日抵达宁阳,将参加6月1日由他捐资建造的朱丹县菁盛乡地洲桥的竣工通车仪式,由我全程陪同。
5月30日晴
林先生的再次到来,犹如晴天霹雳。
他带来了我前妻曹英的骨灰!
当林先生从机场走出来的时候,我就感觉不对劲。他双手捧着一个锦缎的包裹,步履缓重,小心翼翼。在出口,他拒绝让金虹接手手中的包裹。而我也无法跟他握手。
在车上,林先生仍然把包裹捧在怀里,像呵护着一个熟睡的小孩。
那时候我就感觉到了一种不祥,但是我怎么样都没有想到,他捧着的是我前妻曹英的骨灰。
直到到了宾馆的房间,林先生让其他人都离开,把我留下来。他关上房门,回身看着傻站在房间中央的我,眼里的泪水先于我夺眶而出。
我明白林先生的泪水跟他带来的包裹有关,而包裹跟我有关。
我强忍自己不去看那放在桌上的包裹,否认它和我有关系。但是我的泪水已经忍不住流了下来。
林先生这时把包裹交到了我的手上。“我把曹英律师带来了。”他说。
我想我凝固了,成了一尊塑像。林先生几次想从手里拿过曹英的骨灰盒,都无法将我和曹英分离。
这是四年来我终于和曹英的生死相抱。
我想起四年前我和曹英在机场的那次拥抱,她是那般的活泼和兴高采烈,像是出笼的小鸟。过了安检,隔着栏杆,她还想跟我再抱一抱,但是已经不被允许。她朝着犹如还在笼中的我,做了个飞吻。没想到这个期待我去英国和她团圆的吻,变成了死吻。
“一年前我认识了曹律师,因为一场生意上的官司,”林先生告诉我说,“曹律师最终帮我把官司打赢了,为我挽回了近一百万英镑的损失。我给她报酬,但是她没有接受。她说,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替我把这笔钱,投到我丈夫的家乡,为他们村的学校,建一座教学楼,但是不要让我的丈夫知道。我答应曹律师。于是半年前我来到宁阳,并去了你的家乡,完成你妻子的心愿。那时候我也已经知道你的妻子身患绝症。当我回到英国不久,她就去世了。临终,曹英律师希望我在她死后,把她的骨灰带回国,撒在丈夫村前的小河里。她生前只是坐船去过你家,她希望这次丈夫能带她从桥上过去。她知道地洲村有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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