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对百林很不满意的地方。百林象所有的女孩一样都觉得生活还是当有些浪漫才有意思,总以为古人是最有情调的,风花雪月,品酒吟诗,既风流又雅致。叶民主却心说,要真能想古人那样倒好了,你不跟我谈动画片,我还不晓得找他三五个妾回来天天陪我看?因为不是古人,所以叶民主不能找妾,百林不谈他喜欢的话题,叶民主就只有常常回到父母家去。他有两个侄儿住在那里,他同他们谈起威震天、霸天虎以及天马流星拳,星云锁链之类眉飞色舞的可获得极大的享受。在如此的静夜里叶民主很容易进入到自己的童话里,他很儿童地望着星月消失的天空幻想着:这要是一个大遂道并且可以沿着它走进去一直走到另外的
世界该有多过瘾。在宇宙中是应该有另外的世界的,彼此经常地打打仗,要不光一个人类在这里面过日子有什么劲?
有两个人走近了红房子,夜里光线不及白天,蹲在这里可以一目了然看清来人面孔,叶民主便拿起了望远镜,是两个女人,这两个女人勾肩搭臂地走着,个高的一个走上两步竟在个矮的脸上亲一下。叶民主脑子里晃过“同性恋”三个字,手上的望远镜不觉脱落。他又想起适才撞到的那两做爱的男女,心说这么妙不可言的一个夜晚会有多少男人与女人在享受或是污染呢?
叶民主原本一直怀着一种有趣感在自己漫天的幻想中埋伏(10)的,他觉得在这样静静的夜里,藏身于草丛中,斜靠石头,腿上搭着件军大衣,手上拿着望远镜,就跟电影里面的人一样,很是刺激。叶民主连一点危险感都没有觉出,就好象如此不惜时间、不惜辛苦地在这里埋伏(10)不是要抓罪犯——一个杀了李一红一家四口的罪犯,而是享受游戏。他心里毫无负担,有几次险些哼起了小调。但到了下半夜,叶民主打过一个呵欠,再看看手表,发现业已三点一刻时,他的浪漫就开始游离于他的本体而溶进了漆黑无边的夜里了。睡意一阵阵地骚扰他的警惕感。最要命的是他认为根本就不必要什么警惕,因为这一个夜晚除了两个他所认为的
同性恋女人从红房子旁边路过一次而外,竟不曾再有一个人走近那里,仿佛这房子根本就不存在。惨遭睡眠袭击的叶民主,如此想过后呵欠便更加地连天而起。心想,说是交给一个最不重要的埋伏(10)点,而实际上是个最磨人的。别人四人一组,两人一班,轮着睡觉,醒时也有人对话,比这不知强百倍。却特特地让他和科长吃亏,说起来还是最不重要的。想必是邱建国做了手脚,一想邱建国那副嘴脸,叶民主不禁寻找着一些脏话在心里狠狠地咒骂着起来。
在骂声中,天眼见得就要亮了。叶民主实在耐不住,不由得站起身子,伸了个很长很长的懒腰,就这时,他看见有一个男人显得若无其事地朝红房子走去。这么大早,会有谁呢?难道……,叶民主一阵冲动,伸在头上的手骤然定住了。就在这一刹,那男人或是脖子有点不舒服或是仿佛觉出了鹤立山这边的动静,他显得很随意地朝鹤立山扭扭头,然后弯下腰,似是系了一下鞋带,便又若无其事的拐了个方向走了。叶民主用望远镜追随着他。一会儿他就只看到一个匆匆行走着的背影,消失在朦胧的晨雾中。
叶民主有些遗憾,他想这可能是一个上早班的人。
在叶民主和科长听命埋伏(10)于鹤立山的这个春天,一连好几天都是丽日晴天,太阳不冷也不热,风不湿也不干。鹤立山山上开了许多野花,随风而起,散发着清清淡淡的香气。只是这一切,对于叶民主和科长来说,意义都不太。在埋伏(10)了三天后,两人都意识到杨高的话没错,埋伏(10)是一件又苦又累又无聊的事,尤其你的目标总是不出现时。每次叶民主同科长交接班时都说,那伙计要能早点出来,不管他判什么刑,我都恨不得请他上星级酒店吃上一顿。
科长一般很少幽默,这一刻也隐忍不住,说那我出一半的钱。
头几天里,杨高和小邰警官都到鹤立山去过一次。小邰是白天去的,他对科长说,案子有了重大突破,几条线索都理顺了,这是个团伙案,只是主犯究竟是谁,似乎还有点扑朔迷离。科长很想知道他们的埋伏(10)能到什么时候结束,可他组织观念强,没有敢问。而小邰警官也没有说。接班时,叶民主只是埋怨科长,说他该问的不问,不该问的问得起劲。科长说他要想说根本不用我问就自会告诉我,可他什么也没说,显然问了也没有用,搞这一行的都不多嘴的。杨高则是在小邰去过两天后一个晚上去的。杨高的嘴唇溃疡了,上面涂了些紫药水,样子很吓人。叶民主在鹤立山这样一个夜晚里猛一见他时,吓得浑身出冷汗。直到听见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