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之魂(61)

2025-10-10 评论

    中缅印战区美军总司令史迪威在空运司令比尔斯少将和刚刚晋级的陈纳德少将陪同下登上了飞机,他一眼就认出面前这个大名鼎鼎的空中冒险家。
    “上校,咱们又见面了。你大概以为我这个顽固老头已经埋在缅甸的山沟里了,对吗?”将军愉快地对飞行员说。
    上校抹去脸上的汗珠,快活地吹一声口哨,站起来同将军们一一握手。“感谢上帝,我很钦佩您坚持走路的决心,司令官先生。”斯科特遗憾地摊开双手:“但愿下次我能荣幸地为您驾驶飞机,以弥补上次您不肯赏光而失去的机会。”
    “咱们说好了,一言为定。”史迪威大声说。他凭着一个老军人的直觉,对选中斯科特十分满意。
    “上校,你的任务将十分艰巨,对于这一点,你比我更清楚。”史迪威离开飞机前叮嘱,“我希望你取得成功,但是我更希望看到你。明天一早,我将在塔台为你们送行。”
    天色未明,成都平原笼罩在一片淡淡的晨雾中。太平寺机场灯火彻夜通明,车来车往,一片忙碌景象。
    一架C—47中型运输机高昂机头,两台大功率涡轮式发动机在宽大的机翼下嗡嗡地响着,机身发出微微震颤。
    这是美国空军“3—317”号飞机,代号“兀鹰”。机组只有两人,机长斯科特上校,副驾驶兼领航员本奇·杰克逊上尉。他们在等待塔台的起飞命令。
    C—47是美国一九四一年才投入服役的新型机种,它的爬高极限是两万英尺,为同类型机种之最,续航能力三千英里,能够抵抗一般复杂气候的干扰,是当时美军大中型飞机中最先进的全天候机种之一。
    斯科特上校坐在驾驶舱里,嘴角叼着一支雪茄烟,正在同副驾驶争论昨天收音机里的那场马球赛。
    六点三十五分,指挥台发出信号。
    “塔台、塔台,‘兀鹰’请求起飞。”
    “‘兀鹰’,准许起飞。”
    斯科特吐掉雪茄,做个暂停手势。
    “杰克,”他对副驾驶说,“回来继续。”
    “3—317”在跑道上徐徐滑动起来。飞机好像一只张开双翅的钢铁大鸟,沿着空旷的大地自由自在地跳跃。它欢唱着,怒吼着,带着人类对长空的渴望在八月的熏风中尽情扑击。一刹那,大鸟腾空了。大鸟挣脱地力的束缚,挟风裹电,直上九霄。当涡轮发动机的怒吼还在人们耳际回荡时,飞机已经再次呼啸着掠过地面,掠过机场、河流和田野,在微熹的黎明中划了一个大大的弧形,然后像流星一样朝着西方的天际迅疾地射去,很快就在人们视线中消失了。
    塔台的人们开始了整整一天的紧张等待。
    从地图上看,在中国的后方机场中,离印度最近的基地只有两座,一座在昆明,另一座在成都。它们相互的位置犹如一只等边三角形,端点在印度汀江机场,一条直线经西藏到成都,另一条直线则经过缅甸到昆明。
    由于缅甸航线时刻处在日本飞机的威胁之下,因此美军司令部被迫把通航的希望寄托在西藏航线的开辟上。
    缅甸航线的危险来自敌人,西藏航线的敌人却是号称“世界屋脊”的喜马拉雅山脉和变幻莫测的大自然。
    这是人类首次进行的飞越“世界屋脊”的勇敢尝试。
    塔台话务员每隔三分钟和“兀鹰”联系一次,绘图参谋用一支铅笔在航空地图上不断绘出一条向西延伸的座标红线来。比尔斯和陈纳德走来走去,时而小声交谈。参谋军官不停报出各种数据,导航员不时冲着话筒高声叫嚷,还有电台发出的脉冲讯号忽高忽低,嘈杂刺耳。
    这一切似乎都与史迪威无关。老头稳稳地坐在角落里,把一只乌黑的大烟斗抽得吱吱响。他的目光不时地盯住那条在地图上不断延伸的弯弯曲曲的红线。他觉得这条红线很像放气球:气球远走高飞,线头还牵在手里。
    他放出的气球会不会被碰得粉碎呢?
    五十分钟后,“兀鹰”报告,他们已经顺利越过康定大雪山,前面就是号称“川西第一峰”的贡嘎雪山。
    “‘兀鹰’注意,你的位置应该在贡嘎山以北十五英里,座标45—24,从折多山口绕过去。”地面导航员大声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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