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会干么?”程思涌问。
“如果知道真相,当然不干。”尹上路说,“所以我说,要银行摆出一个样子,就是肯定会给我们贷款的样子。”
“这个不难。”程思涌说。
程思涌这样说是负责任的,因为这些年石化集团跟银行的交道打得不少,或者说银行的人在程思涌手中的把柄不少,让他们继续贷款他们可能也不敢担这个风险,但是做做样子还是有把握的。
“但是,”程思涌说,“凭我们石化集团的担保,银行能放款吗?”
程思涌的意思或许是说,如果我们的担保有效,那么为什么不直接给我们贷款?但是程思涌没有把话说透,因为说这种话等于是自扬“家丑”。
“这个问题我考虑到了,”尹上路说,“对方在异地贷款,银行方面工作已经做通了,只要是上市公司担保,不管是哪家上市公司担保,他们都敢放款。”
后来,操作还真成功了。对方是一个外国名字的公司,叫道格拉斯,蛮洋气,据说是荷兰王国的背景,专门做环境保护项目的,信誉不错。当然,只是“据说”,好在程思涌并不计较对方的出身,只要能融到资金就行。但是程思涌大事不糊涂,他特别强调无论哪边先贷到款,一定要打到双方的共管账号上,并且共管账号写在合同里面,特别注明,如果银行不按照这个账号放款,担保无效。最后,银行当然是按照这个账号放款,并且放款之后,石化集团果然就拿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一半。
资金到账之后,程思涌马上就正式任命尹上路为集团资金部的经理,并且矫枉过正,提议在资金部经理前面再加上董事长助理头衔。此提议立即得到全体董事的一致同意,遂由董事局办公室打印红头文件,下发集团公司各部室、各二级公司,抄报临港市投资管理公司、临港市经济发展局等等,正规得不得了。
但尹上路好像对这种企业内部的行政职务确实不是非常在意,不久,竟然神秘出走了。不过,他的出现,确实让石化集团度过了艰难的一段,让石化人难忘,让程思涌难忘。
尹上路的出现,虽然帮程思涌过了一道坎,但是石化集团的根本问题并没有解决,自身并没有建立一个稳定的赢利模式,企业并没有形成一个核心竞争力,而且银行的贷款并没有解除,利息还在增加,所以,程思涌相当于判了一个“死缓”,日子并不好过。
相对于程思涌来说,王天容的日子好过多了。能源集团主业突出,赢利模式清晰,核心竞争力是天生的,电力行业目前还属⒍闲幸担负趺挥芯赫允郑凡怀钕罚跆烊莸娜兆拥比缓霉?
好过的还不仅是集团公司,王天容本人的日子更加好过。自从王天容把许嘉厚从东部电力老总的位置“调整”到集团公司工会之后,起到了敲山震虎和杀鸡吓猴的双重作用,其他各个二级公司老总对王天容服服帖帖,惟命是从,不仅政令畅通,而且变着法子向王天容“孝敬”。看着一个个不可一世的大老爷们儿在自己面前诚惶诚恐的样子,王天容很快就找到了当年武则天的感觉。
但是,人没有满足的时候,对于王天容这样的人来说,更是永远不会满足。以前,王天容这种永不满足的性格被用在了工作上,表现为不把临港市的用电问题解决誓不罢休,表现为宁可不当副市长也要把能源集团搞好的勇气与决心。今天,当这一切成为现实之后,她的永不满足的性格并没有改变,只是稍稍发生了一点转移,转移到了“个人价值”上。最明显的例子体现在她对侯峻峰的态度上。
自从王天容知道儿子郑小彤在能达公司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是什么概念之后,她对侯峻峰的每笔生意十万块的“孝敬”大为不满,这不单是钱的问题,还关系到自己的价值和威严的问题。于是,王天容干脆“负关照”,打招呼暂时不要侯峻峰的货。最后,当然是侯峻峰负荆请罪,将一笔生意的“孝敬”额“水果箱”提高到三十万。感觉自己的价值和威严得到“回归”后,王天容才恢复侯峻峰的“最惠客户待遇”。
但是她没有想到,侯峻峰其实是极不情愿的。因为侯峻峰跟蒲小元不一样,蒲小元有郑小彤罩着,所以除了给郑小彤的百分之三十之外,她不需要再打点其他人,就是大同那边,也因为煤炭市场已经从卖方市场转变为买方市场,而使她少了不少“打点”。不但不用金钱打点,甚至也不用身体打点了。事实上,蒲小元现在基本上已经不跟李必恒有什么交往了。从身体上说,既然有了郑小彤,随时随地可以满足她的各种需要,她大可不必舍近求远,舍好求次;从货源上说,既然煤炭市场发生了根本逆转,蒲小元也大可不必跑到大同去进煤。当初,蒲小元主要是仰仗她在大同的关系来做煤炭生意。而今天,蒲小元主要是仰仗跟临港市能源集团的特殊关系来做煤炭生意。所以,除了郑小彤这百分之三十的分成之外,蒲小元再不需要有任何的打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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