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情绪不好,但陈四宝还没有失控,还知道拿出两万块给戴向军。
戴向军没接,问:"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陈四宝反问。
"这钱是什么意思?"戴向军问,问的声音有些硬。
陈四宝略微愣了一下,像是突然反应过来,先是"啊"一声,然后马上就说:"对不起,我是有些生气,但不是对你,是对我自己。我自己把情况想得太好了,以为通过秘书长的关系可以打开一条新渠道。现在你看到了,根本就没有建立新渠道,而是一锤子买卖。我们单做这一单生意有什么意思?单做一单,所消耗的精力不比做十单少,每个关节照样都要走一遍,而且走通了之后下次不会再走,很不划算的,不如卖掉。"
戴向军承认陈四宝讲得对,如果从生意的角度考虑,他卖掉批文的做法或许是理性的,但他还是不舒服。他在乎的不是卖批文这件事情本身,而是陈四宝对他的态度。天大的理由,也不能不与他商量一下就做决定吧。
"就是卖,你也应该和我商量一下嘛。"戴向军说。
"是是是,"陈四宝说,"你说的是,我是该先和你商量的。我已经说过对不起了。我不是故意的。我看你当时就在身边,一切你都看见了,你也没有反对,我就没想起来找个地方再单独和你商量,就自作主张了。别生气,好吗?"
戴向军笑了。算是两个人达成谅解,但是他仍然没有拿那两万块钱。他说:"亲兄弟明算账,你算了没有,这次我们到底是赚了还是赔了?如果赚了,赚多少?如果赔了,赔多少?说好了是我们两个一起做的,如果赔了,这钱我不能要,如果赚了,也应该算清楚,我们俩一人一半。"
"这要看怎么算了,"陈四宝说,"如果只算经济账,刨去各项费用,差不多也就剩这两万块,如果搭上你受的窝囊气,搭上我这些天消耗的精力,肯定是赔了,赔大了,算不清楚了。"
戴向军听了,想了一下,自己拿了一万,把另一万推给陈四宝,说:"精力和窝囊气都不说了,我们俩扯平,这钱我们也一人一半。"
陈四宝笑了,推回来,说:"行,算我送你的。"
"别,"戴向军说,"我凭什么要你送钱?如果我们还想继续合作,就不要坏了规矩,坏了规矩,不仅生意做不成,总有一天连朋友也做不成。"
"行,"陈四宝笑着说,"你讲得对,我听你的,亲兄弟明算账。这钱我收着。明天我和你一起去石家庄。我不给你,这钱我给我弟妹,给我大侄子,行了吧?"
说着,陈四宝就做了一个非常夸张的动作,非常潇洒地把那一万块钱收了回去。
这下,戴向军笑了,真笑,笑着说:"那是你自己的事情。"
"做生意一定要讲量……找人搞批文,量不是控制在自己手里,这生意没法持续做。而如果像你说的买,虽然成本会高一些,但量可以自己控制呀,我们可以一次多买几个批文,加在一起量就上去了,这生意就有做头了。"
由于身上有现金,当天晚上他们没有出去吃饭,戴向军对北京熟,他说在宾馆里点菜到房间不仅贵而且吃不出北京风味,他让陈四宝在宾馆等着,他自己拐到胡同里面买来烧鸡、猪脚、花生米、猪耳朵和啤酒,两个人在宾馆房间里面边吃边聊。大概由于想着明天就能见到老婆孩子了,戴向军多少有点兴奋,酒喝得多,话也没有少说。
喝着酒,戴向军问陈四宝:你明天真跟我去石家庄呀?陈四宝说当然,你不欢迎我去呀?戴向军说欢迎,当然欢迎,但我总感觉你像开玩笑。陈四宝说不开玩笑,是真的,如果不是真的,我这时候应该去订回南都的机票了。戴向军说如果是真的,那我们还在这里吃什么?刚才就直接打一个的士奔石家庄呀。陈四宝说这个我想到了,但怕不安全,天黑,带着现金,万一路上车子坏了,麻烦。戴向军又说,如果你真跟我去石家庄,最好明天先把钱存银行,大白天带那么多现金也不好。陈四宝说不用存,我明天直接把钱汇到南都。戴向军问可以吗?陈四宝说你老外,连这个都不知道。戴向军说我是不知道,我也没有做过生意。陈四宝说你不做生意可惜了,如果你做生意,肯定比我强。戴向军说是吗?陈四宝说:"当然,我骗你干什么。"戴向军说我这不是做了吗?我们不是说好了一起做的吗?怎么,你翻悔了?想甩掉我呀?陈四宝说哪里的话,我巴不得呢,你比我聪明,人际关系也比我广,长得一脸可信度,我们一起合作最好,可惜这次不顺利,如果顺利了,我们就可以开始真正合作了。戴向军说好啊,搞了半天你还没有和我真正合作呀?陈四宝说这种事情光靠嘴巴讲没用,要来真的,所谓真正的合作,就是真正一起赚钱,这次没有真正赚到钱,嘴巴上说真正合作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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