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实习那年,赶上对越自卫反击战,戴向军当实习排长,打穿插,可步话机坏了。明明他们已经占领了阵地,后面的部队还继续打炮,连长急得骂娘。关键时刻,戴向军灵机一动,用旗语代替步话机,为战役胜利起到了关键作用,荣立二等功。
正当戴向军准备在部队上大展身手的时候,一道命令下来,他所在的部队被撤销。
戴向军感觉如青天霹雳。
不错,他早知道要裁军。可没有想到裁到自己头上。不仅是文革之后第一批陆军学校毕业的,而且还参加过自卫反击战,立过二等功,他这样的人都不保留,部队保留什么样的人呢?
戴向军找到首长。
首长说:"是啊,你热爱部队,这是好事情,而且干得相当不错,这个时候转业确实是可惜了。"
戴向军见有门,脸上禁不住露出一点笑容,这是他这些天来第一次面露笑容。
但首长没有笑,他依然严肃。首长告诉戴向军,这次裁军下了死规定,一刀切,一个不留,包括首长自己。
"否则,"首长说,"口子一开,谁都可以找到自己留下来的充足理由。"
戴向军强迫自己接受现实,当即向首长表示坚决执行组织上的决定,不向组织提任何要求,同时,积极做好其他同志的思想工作,配合组织上百分之百地落实这个最后的任务。直到这个时候,首长一直紧锁的眉头才舒展开,把一只手放在戴向军的肩膀上,重重地按了按,说这就对了,并且语重心长地提醒戴向军将来无论到哪里,都要谦虚谨慎,和同志搞好团结,做人做事情都不要怕吃亏,天下没有白吃的亏。戴向军认真地点头,努力将首长的话全部记在心里。
戴向军说到做到,站好最后一班岗,不仅自己以愉快的心情面对转业,而且还努力做好战友的思想工作,主动帮着先离队的战友收拾行李。最后,戴向军分配到了好单位——南都市公安系统——不仅可以享受发达地区的物质生活,而且还可以继续穿制服。
正式安置前,南都专门为他们这批转业干部举办了一个培训班。地点位于南都市黄埔区的省委党校内。在戴向军之前,同样的地点已经迎接过一批学员了,所以,他们这批人被学员们自己称为"黄埔二期"。
由于不忘首长的临别教诲,戴向军离开部队后继续严格要求自己,具体表现就是没有趁离队和报到之间的间隙回老家,而是一趟火车直接坐到南都,所以,他是"黄埔二期"最早的学员。由于来得太早了,所以工作人员还有些不好意思。
"这么早就来报到啊,我们都还没准备好呢。"工作人员说。
"不好意思,部队的习惯,总想着要打提前仗。"戴向军忙解释。
工作人员自然说没关系,并开玩笑地说来早了也好,干脆帮我们整理房间,迎接其他学员。戴向军当然说好,说当兵的,别的不敢说,干力气活没问题。
本来是说着玩的,可戴向军当真了,把自己当成了工作人员,和他们一起整理房间,迎接新学员,以至于后面的同学以为他就是工作人员,直到那天开完欢迎会,大家才知道戴向军原来也是他们"黄埔二期"的正式学员。
欢迎会的最后一项内容是选举班长和联络员。班长好选,谁在部队的职位最高就选谁,一致推选他们这个班职位最高的柯正勇。接下来选联络员。联络员是跑腿的,不计较职位高低,勤快就行。但正因为如此,反而不好选,好像人人都符合条件,到底选谁就成了问题。关键是大家都刚刚见面,互相之间不认识,怎么选?如此,酝酿了半天,连个候选人都没有提出来。这时候,主持欢迎会的刘主任主动提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戴向军。刘主任感觉戴向军义务帮忙这么多天,没有什么可报答的,提议他当联络员,也算是对他的一种肯定吧。刘主任提议完之后,学员们一片茫然,他们并不知道"戴向军同学"是谁。这时候,刘主任抬抬手,让戴向军站起来。于是,戴向军就站起来,习惯性地向大家行了一个军礼。这时候大家才知道,这几天忙前跑后的这个"工作人员"原来也是他们班的学员。好了,不用选了,鼓掌通过。就这样,还没有正式到地方上报到,戴向军就拥有了一批社会关系。
值得一提的是柯正勇。柯正勇是副军级转业,到地方上职位也比较高,即将就任市政府副秘书长。由于柯正勇是班长,戴向军是联络员,他们两个人之间接触最多。虽然大家都是学员,不存在上下级关系,但戴向军每次来到柯正勇房间,都要按部队时候的规矩喊报告行军礼,以下级的身份和语气汇报工作,接受指示,让柯正勇依旧有部队首长的感觉。在具体工作上,凡是需要吃苦出力的,像每天早上发报纸,课上分发资料,收集学生的意见和想法等这些琐碎无功的事情,戴向军全部包了,从不让柯正勇操心;而凡是出风头的事情,比如代表他们这个班对外打交道的时候,或者友谊球赛、联欢聚会需要发表讲话的事情,戴向军都把柯班长推到第一线,甚至为他起草发言稿,搞得自己像秘书。戴向军的这些做法当然获得了柯正勇的好感,并逐步建立了信任。培训班结束时,柯正勇对戴向军说出了心里话。说要是以前,他就会把戴向军留在身边,可这里不是部队,他也刚刚来,没那么容易跨部门调人,但作为即将上任的市政府副秘书长,他说话还有点分量,在公安系统内部帮戴向军动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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