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米(38)

2025-10-10 评论

  细米(38)终于憋不住地笑了:“咯咯咯……”
  那个男孩立即逃跑了。
  梅纹被细米(38)笑醒了,问:“细米(38),你在笑什么?”
  细米(38)指着那个已逃向大街的男孩:“他……他以为这箩里是梨呢……”他对他的笑又控制不住了。
  梅纹用两只胳膊撑起身体,看到一个男孩正逃往街那边的黑暗里。
  细米(38)笑着笑着,却哭了起来。
  梅纹连忙问:“细米(38),你怎么啦?你怎么啦?”
  细米(38)将脸抵着膝盖,哭得“呜呜”的。
  “告诉我,你怎么啦?”
  细米(38)躺下了,背朝梅纹。他竭力压住自己的哭声,但眼泪却一滴抢一滴地流在了枕在头底下的胳膊上……
  第二天中午,他们等到了刘馆长。
  刘馆长仔细看了看那些作品,说:“有点意思。参展吧。”
  他们要赶下午的轮船,将八件作品交给征集办公室后,便拿了箩,匆匆往轮船码头赶去。
  一路上,梅纹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
  细米(38)很有淘气的欲望,将箩套在头上,将自己的面孔全都遮住了。透过竹篾的缝隙往外看,他觉得一切都变了……

  开展的那一天,梅纹与细米(38)一家人,都特意打扮了一下,来到了县城,一路上有说有笑。杜子渐与细米(38)的妈妈本来是不打算来的,但梅纹不肯,硬是说动了他们。她要让他们知道他们儿子的非同寻常。细米(38)的妈妈是梅纹帮着打扮的,也是梅纹帮她梳的头。一边打扮,梅纹一边不住地“咯咯咯”地笑。出门时,梅纹叫了一声“校长”,杜子渐停住了。她走上前来,将他衣服上的一根挑线轻轻掐断了。
  这是节日。
  下了轮船,他们就往文化馆走。
  这是一个星期天,参观的人络绎不绝。
  细米(38)和梅纹在前,领着杜子渐与细米(38)的妈妈,绕过前面一个个行人,很快来到了展厅。一楼二楼都有展厅。他们先进了第一展厅。别的作品不看,只是找细米(38)的作品。细米(38)的妈妈跟在后面,不住地问:“在哪儿呢?在哪儿呢?”找了一圈没有找着。
  梅纹说:“大概在第二展厅。”
  四个人又去了第二展厅,找了一圈,又没有找着。
  梅纹说:“那就在第三展厅,一共有四个展厅呢。”
  第三展厅在二楼,四人仔细找了一圈,还是没有找着。
  细米(38)的作品只能在第四展厅了。
  “不用找了。”梅纹激动地对杜子渐和细米(38)的妈妈说,“你们马上就要看到了!”她拉着细米(38)妈妈的手,走进了最后一个展厅。
  细米(38)是第一个跑入第四展厅的,进去后,沿着参观的路线,一路小跑地寻找着自己的作品。跑着跑着,他停住了。他默默地望着写着“出口”字样的木牌。那是一对无望的眼睛。他的灵性*好像突然消失,样子变得十分笨拙与呆傻,两只手不住地互相绞动着。
  妈妈远远地问:“看到了吗?”
  杜子渐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走到展厅中央时便停住了。
  梅纹的目光在展厅里急切地寻找着,样子像要着急过河,但没有渡船,便在岸边焦躁地走动与四下眺望。当她终于意识到细米(38)的作品并没有被列入展览时,尴尬、失落、困惑、伤感,甚至是绝望,一起占据了她的身心。她走过去,与细米(38)站在一起,一只胳膊绕过他的脖子,放在他瘦削的肩上。
  杜子渐和细米(38)的妈妈走过来。在他们眼里,梅纹与细米(38)一样,也还是一个孩子。细米(38)的妈妈宽慰他们:“没有展就没有展呗,没什么大不了的。”杜子渐还笑了笑,说:“没有关系的。”
  梅纹突然拉起细米(38)的手,直往三楼而去。在那间大办公室里,他们找到了刘馆长。梅纹问:“展厅里为什么没有他的作品?”
  “没有吗?”
  “没有!”
  刘馆长对一个工作人员说:“去叫老许、刘亮来我这儿。”然后招呼梅纹与细米(38)坐下。
  梅纹与细米(38)不肯坐下。
  杜子渐和细米(38)的妈妈找到梅纹与细米(38)时,老许与刘亮也到了。
  刘馆长问:“为什么没有这孩子的作品参展?”
  老许说:“交上来的作品太多,就这么大的地方,就将他的作品搁下了。”
  刘馆长问:“就这个理由?”
  刘亮说:“大家觉得,这只不过是小孩的玩意儿。”
  梅纹十分生气:“小孩的玩意儿?这是小孩的玩意儿吗?!”
  刘亮问:“不是小孩的玩意儿,又是什么?”
  “是艺术品!”梅纹蔑视地看着刘亮,“你懂艺术吗?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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