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东南飞(42)

2025-10-10 评论

  焦仲卿大笑起来。
  "把肉吃完了,还笑。"香草没好气地瞪着哥哥。
  焦仲卿一边笑,一边把另一只碗里的肉往香草碗里夹,香草愣住了,哥哥其实从来都是疼惜自己的呀,香草不由得开心地咧嘴一笑。
  一整天,兰芝无精打采地在织房里"咔——嚓,咔——嚓"地织着锦,心情抑郁,她有些恍惚,神思不停地跳到高炳臣送礼来家里的那一天,眼前不断地回闪着那一幕画面:
  "那天先生所弹琴声,忽流水潺潺,忽风雷挟电,忽柳暗花明,忽水光云影,真是人间百态、气象万千。"
  "金秋气候异常,节令多变,风霜露水,混扰不堪,故随性而发,随性而发!"
  "曾闻古人云:南音清婉,若长江广流,绵延徐逝,有国士之风。不知先生对北音有何教诲?"
  "这……这北音……"
  兰芝在脑海里不停地回忆着那天和高炳臣的对话,以及高炳臣尴尬地表情和慌乱的举动。心里忍不住迷惘起来,她想,怎么差这么远呢?她不由纳闷地自言自语道:听其琴声微妙奇逸,可听其言语却粗俗混沌,真是判若两人,怎么会这样呢?
  兰芝心里有说不出的惆怅,她的心在隐隐作痛,如果真嫁了这个人,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呢?他真的是弹琴的那个人吗?兰芝无神地看着梭子在织机上来回穿梭,心更黯暗起来,曾经闪烁的幸福、激动,骤然间好像变得那么虚幻而遥不可及起来,她轻轻叹了口气。
  这时,刘兰生穿过走廊从厢房出来,边走过一系着扣子往外走,他只想着那单生意。
  刘母见他又要出去,不满地埋怨地道:"刘兰生,你又上哪去?"
  "城里啊!"刘兰生头也不抬地说。
  "你妹妹也快出嫁啦,你也要把些心放在她身上!"刘母大声说。
  "哎呀,娘,说这话可太屈了我,娘,你说这新姑爷,满意不满意?"刘兰生终于无可奈何地停下来。
  "满意啊!"刘母说。
  "兰芝满意不满意?"刘兰生又说。
  "她当然满意。"刘母顺口道。
  "爹也满意吗?"刘兰生又发制人。
  "你问这些干什么?"刘母警觉起来,迷惑地看着他。
  "这就对了嘛!兰芝能嫁上这样的好人家,不是我的功劳吗?哎呀,娘怎么说我不把些心放在兰芝身上?岂止是把些心,是全身心地放在她身上!"刘兰生说完,便大步朝织房走去。
  兰芝心事凝聚地小心把把织好的锦剪下,这时,刘兰生进来,吃惊地说:"哎呀,织这么多了!兰芝,都给我带卖去!"说罢就去收拾。
  "这块锦不能卖,有挑丝!"兰芝急忙把一旁已被刘兰生收到一起的一块锦抽出来。
  "一点挑丝有什么关系。你织的锦绢锦店的郑掌柜从来都是免检,就是检查,一点挑丝也难看出。"刘兰生不在乎地说罢,又把锦拿过来。
  "哥,这不行。人家信我,更不能蒙人家。"兰芝忙把哥哥手里的那块锦又要回来,严肃地看着哥哥说。
  "好好,不卖就不卖!"刘兰生见妹有些生气,忙赔着笑脸说。
  半响,兰芝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心头的疑惑,直爽地说:"哥,你说高主簿就是那个弹琴的人?"
  "是啊!"刘兰生眨着眼,装出一副认真的样子。
  "是真的?"兰芝重复问。
  "哎哟,我的妹子,这还有错吗?你不是那天亲眼见着他从酒馆楼上弹琴出来吗?哎,你是不是觉得哥哥也在蒙你?"刘兰生一副无辜的样子。
  "前番闻琴声,能度我心声,丝毫不差,后番相语,我怎么感到相差甚远,判若两人?"兰芝依然疑惑地说。
  刘兰生一愣,但立刻镇定下来,大笑道:"这、这有什么奇怪?高主簿确实是有才,那天是紧张。新姑爷头一次上门,见着老岳父,还有见着你,哪能不紧张?哎呀,你们女人不懂男人,男人见了自己越是喜欢的女人越紧张。就说我,头一次上你嫂子家求亲,见着老丈人,我这身上还冷得打寒颤。喜日子,我一急竟把说成喜田子,嘿,喜田子,喜田子!嗨,这喜田子也没错,对我刘兰生来说,那天不都是喜?兰芝,放心,放心!"
  兰芝仍疑惑地望着刘兰生,低头沉思起来,刘兰生怕露馅便不想和妹多说,急急走出织房,然后朝织房忐忑地回头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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