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芝已经晓得了那个弹琴人不是你,而是焦仲卿了!"刘兰生把头埋得更低了。高炳臣仍然怔怔地盯着刘兰生,半天说不出话来,刘兰生惶恐地望着高炳臣。
半响,高炳臣才定了定神,缓了口气,说:"她怎么晓得的?"
"我也不明白她就怎么晓得了!"刘兰生摇着头。
"怎么突然冒出个焦仲卿?难道是焦仲卿从中作梗?"高炳臣沉默了好一会,思忖了一阵子,满怀狐疑地说。
"不可能不可能。焦仲卿怎么认识兰芝呢,兰芝也不认识焦仲卿啊,我也从来没有见过他们在一起。不可能,这不可能!"刘兰生眨着眼,连忙道。
"那……?"高炳臣又沉思一会,又对刘兰生,说:"你说兰芝现在怎么啦?"
"兰芝现在倒没有怎么,我只担心夜长梦多,怕她那根筋扭不过来,到那时没辙了!"刘兰生担忧地说。
"哎?怪了,前天罗敷来,也说夜长梦多,怎么这么巧?"高炳臣一愣。想了下,决定把成亲的日子往前提,便说:"刘兄,我看只有这样,马上请媒人去你家,把成亲的日子提前。"
"提前?"刘兰生一怔,觉得这样也好,忙两手一合,行礼道:"行,提前,提前好!"
焦仲卿忍不住难熬的思念又骑马往刘家方向疾驰而来,到了三岔路口又犹豫了。马在三岔路口兜着圈子。焦仲卿想了想,还是抑制不住的,一抖缰绳向刘家方向奔去。
这会,兰芝拿着箜篌,目光犹豫地又投向窗外。
空旷的大道上,焦仲卿正骑马远远奔来。
兰芝又惊又喜地把目光投向窗外,但一会,她的体内瞬间又被某种隐忧强烈地掐住,这个念头像晶体一样,璀璨而锐利,兰芝很快又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急忙收回目光。
"踢踏、踢踏"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了。
兰芝又忍不住举目远眺,近了,更近了,那张脸,那张熟悉的脸,一如往昔的英俊,只不过那双明亮的大眼轻笼了一丝深沉的忧郁,这忧郁像一束光线,使兰芝的心变得即明亮又灰暗。像天空的焰火,亮了又熄灭。
良久,兰芝终于绝决地摇摇头,转身痛苦地轻轻关上窗子。
焦仲卿勒住马。马发出一声长啸,扬起前蹄,在兰芝楼下停住。
焦仲卿心焦地抬头向兰芝闺房仰望,只见闺房的窗子有一页似乎还刚刚合上,微微摆动着,焦仲卿失神地望着窗口。在窗下心神不定地徘徊起来。
兰芝背靠着窗口,强忍着心中的不安和内疚,既害怕又紧张。
这时,通往刘家不远的道上,几个包着头巾的汉子抬着一乘小轿微微摇晃着朝这边走来。罗敷不安地沉浸在自己的心里,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和兰芝怎么说。
焦仲卿驱着马来回走动着,目光焦虑地仰头望着窗口,终于,仲卿压低嗓子朝楼上紧闭的窗口喊道:
"兰芝!"
马,不安地发出一声嘶叫。
罗敷警觉地侧耳倾听,马再一次不安地发出一声嘶叫。
罗敷轻轻掀开轿帘,一下愣住了。只见不远处焦仲卿驱马在兰芝楼下焦急地走动着,时不时又仰起头朝楼上张望,一副痴迷的样子,忠实而通人性的的老马又一次引颈长鸣,似乎在呼唤着兰芝。
马的嘶叫声使兰芝不安。她缓缓地转过身,透过窗叶的缝隙朝外看。
楼下的焦仲卿抬头不安地来回驱马走动着,兰芝痛苦地闭上眼。
秦罗敷仍默默地望着帘缝外面。
马的嘶叫声又一次传来。
半响,秦罗敷失望地扭回头,冷冷地向轿夫道:"打道回府!"说罢,放下轿帘。
罗敷沮丧地回到秦府,径直上了楼,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一头倒在床上。
丫环小玉端着一盘水果来罗敷门口,敲了几次也没有动静。她慌了,赶忙冲到后厅对秦夫人说:"夫人,小姐的房门一直关着,敲了几次也不应。"
"出门不是好好的,怎么回来就……谁惹她生气了?你再去喊她。"
丫环正待要去。秦母有些疑惑地沉思了一会,不放心地对小玉说:
"算啦,还是我去。"
秦母敲门。
秦罗敷迟疑着,还是走过去打开门。
"这是怎么啦,昨天一会儿满天乌云,一会儿又是艳阳天,今儿又是雷风暴?"秦母不安地注视着秦罗敷。
秦罗敷低头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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