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聪聪说“真事啊”的时候,学着赵通达的口气,把魏海烽逗得哈哈大笑。俩人笑着笑着,忽然同时停下。同时停下以后,又各自把脸转到另一侧。在魏海烽那里,这就是爱了,他们是能笑到一处的,他们是互相能懂对方的,他们是一类人。那种忽然的停下,那种哈哈大笑戛然而止似的沉默,如同一种经过合谋的默契——或者说暧昧。这种暧昧,所起的效果比直接说“吴妈我想和你困觉”要强很多很多倍。当然这些事,魏海洋并不知道,如果他知道,他就会无情地嘲笑魏海烽。
关于女人理论,丁志学有过一个经典的描述。丁志学说:“看一个男人的品质,得看他得势的时候;看一个女人的品质,得看她的男人失势的时候!你失了势,她还肯跟着你,那才叫可贵!”魏海洋认为,沈聪聪是哪一种女人?她就是那种受了点教育,有了点知识,就觉得自己的品位情趣已经脱离了低级庸俗的女人。要在古时候,她这样的女人就在秦楼楚馆跟达官显贵说说闲愁论论文章,人家春风得意平步青云她们跟着水涨船高锦上添花,万一人家仕途坎坷飞来横祸,她们也能做到血溅桃花扇,巾帼不让须眉。但有一条,你要是把她们娶了,布衣荆钗过日子,那可是另一回事。这就跟有的人喜欢泡酒吧,天天去,有感觉,打算自己也开一个,等真自己开了,就知道了,这上人家酒吧坐着去让人家伺候着喝酒,和在自己家酒吧待着那感觉根本不一样。在人家酒吧是消费,在自家酒吧是经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魏海洋以前曾经交过一个女朋友,法学博士,吹了以后发誓这辈子交女朋友,绝对不能交那种一进电影院就评论导演的,一看报纸就翻阅时事观察的。魏海洋认为,知识女性最容易犯的一个错误,就是仗着自己有那么点知识,老要跟男人讲道理。你说家是讲道理的地方吗?男人上了一天班,累得个贼死,回到家,还得跟你们女人讲道理,那日子还能过吗?
魏海洋自以为对沈聪聪这种大龄女知识分子的心态摸得很准。他以前在光达管理学院,见了很多这些有知识有文化有学历的女人了。子曰:“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孙;远之则怨。”海洋曾经跟小飞说,要么怎么说孔子伟大,人家在两千多年前就替咱们总结出来了,这女人就是女人,别管她受了多少教育,有了多少本事,她都一样。你对她太好了吧,她觉得你哈着她,她在你前面就能把脑袋昂到天上去;你对她太坏了吧,她又恨你,跟你没完没了。所以你对她最好的办法,就是打一巴掌揉三揉,尤其是女知识分子,你更得掌握这拍巴掌的力度和揉三揉的技巧。魏海洋是跟沈聪聪过过招的,有段时间,沈聪聪和魏海洋打得厉害。魏海洋要发“泰华”的稿子,十次有九次,沈聪聪都要找茬,不是这不成就是那不成。魏海洋也不着急,软硬兼施,其实省报那么大,找谁发都一样,但魏海洋还就是要跟沈聪聪置这口气。他倒不是闲着没事儿干,而是他认为,像沈聪聪这种女人,如果他乐意,如果他稍微肯做那么一点牺牲,他就能把她彻底拿下了。那些门槛看上去高的女人,其实低着呢。她们图男人什么?说得文化一点含蓄一点,不就图男人个“酒朋诗侣”“情义两相知”。对魏海洋来说,这个他再拿手不过了。魏海洋对魏海烽说:“沈聪聪这种女人,说穿了,其实就是身为下贱,心比天高,生来就是做红颜知己的命。男人要是把她们拿住了,她们刀山也上,火海也闯。但有一条,别管多喜欢,千万别娶回家。留在外面,她们替你折腾别人;娶回家来,她们折腾的人就是你啦。”
魏海洋认为沈聪聪天性中存在着一种“找操”的倾向。当然这种倾向说得文化一点文学一点,可以说是“英雄崇拜”;如果说得科学一点生理一点,可以说是一种“被征服欲”,这也是一种强烈的自然欲望。据说这种强烈的自然欲望实际上是一种比较原始的动物冲动,在动物界普遍存在,雌性动物都渴望被更强壮的雄性动物占有。当然,魏海烽认为这是海洋被“法学女博士”折腾出的后遗症。但假如把交通厅比作一个动物园,对于沈聪聪来说,魏海烽显然比赵通达更能激起她的“被征服欲”。当然这中间,既跟魏海烽如今的政治地位有关,也跟他的个人魅力有关。魏海烽这种男人,用他老婆陶爱华的话说,压根就不应该结婚。这种男人,女人只要不是他老婆,他有风度着呢,有魅力着呢,诙谐风趣着呢,即使他跟你板个脸,那脸板得也有个性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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