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往往(6)

2025-10-10 评论


果然,接下来,康伟业入了党,提了干,成了厂办公室主任。在主任的位置上逐渐锻炼出了才干,不久又被调到了物资局,一去就是科长。康伟业春风得意马蹄疾,两年时间一晃而过。一晃之间,康伟业完完全全换了一副崭新的面貌。事业上的成功是男人最好的营养,社会的宠爱是男人最好的滋补,名利简直就是男人生命活力之源泉。康伟业一扫从前的蔫劲和霉味,精神抖擞,容光焕发,衣服穿得整洁合体,说话自信又响亮,他算得上一个英俊而有风度的男青年了。

就在这年的冬天里,一个星期六的晚上,段莉娜因为她的父母去了外地而特意把康伟业叫来陪伴她。晚饭后,下雪了,是那种可爱的私语般悄悄而又绵密的大雪。他们在暖气洋洋的房间里隔着窗玻璃看雪,聊一些关于雪的闲话。段莉娜不住地嚷热。她双颊彤红,两眼粼粼闪光,一会儿脱一件外套,一会儿脱一件毛衣,后来脱得只剩下一件贴身的粉红色球衣,她处女之身那温热诱人的神秘气息一阵又一阵地扑向康伟业。康伟业不禁浑身发热,冲动难耐,望着段莉娜错不开眼珠。两人一番挑逗,一番推就,半真半假,试试探探,竟然慌里慌张,拉拉扯扯地把男女之事做了。

事毕,段莉娜仿佛突然醒悟他们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她羞得把脸久久地埋在枕头上,呜呜地痛哭。康伟业的感觉糟糕得一塌糊涂。他想他可能做下了一件巨大的后果不堪设想的愚蠢事情。他想:该哭的应该是我。 康伟业真的哭了,在初次与女人发生肌肤之亲的夜晚,在那个下着美丽大雪的夜晚。

那晚,康伟业含糊不清地安慰了段莉娜几句,替她盖好被子,小偷一般仓皇地逃回了客房。康伟业咕噜咕噜喝了一大杯水,一头倒在床上,眼泪无论如何也克制不住地流淌了下来。纵然是七尺男儿,有了那种积淤于心,难与人说的丑陋隐私,又怎么能够不化作滚滚泪水?

康伟业实在是没有想到,现实生活中的男女之事竟然会是这般地无趣,短暂,粗糙和令人尴尬。首先衣服就很不好脱,康伟业搞不清段莉娜是否乐意脱光衣服,她让你脱一点又扯过去往自己身上套一点,急切中康伟业好几次被衣袖和裤腿绊倒,搞得他非常狼狈。结果他们都只脱了一半的衣服,裤子褪在膝盖下面,内衣往上推至颈脖,一大堆织物梗梗地拥在那儿,极大地妨碍着两个人的交流,段莉娜因此总是听不清楚康伟业的话。康伟业怎么也找不到进去的地方,人却又火急火燎地控制不住自己,就像他几时做的关于尿床的梦:他憋了好长好长的尿,要撒得不行了,却左找一处不是厕所,右找一处也不是厕所。他嚷道:“帮帮我!”

段莉娜却说:“什么?”

“帮帮我!”

“你说什么?”

康伟业气恼地抓过段莉娜的手塞到他们的下面。而她的手在他的手中像一只受惊的鸽子,使劲地挣扎扑腾。康伟业好不容易让段莉娜弄懂了她必须帮助他,段莉娜却千般羞涩万般扭捏。最后康伟业的感觉是他一头钻进了死胡同,进去就把尿撒了。段莉娜一动不动,康伟业也一动不动。康伟业急切地希望看到段莉娜的反应,段莉娜木板一块,什么反应也没有,康伟业讪讪的极是没趣,又怕压坏了段莉娜又是满腹的犯罪感,膝下的裤子又防碍他利索地爬起来,他只好绷紧整个身子一骨碌从段莉娜身上翻了下来。段莉娜使用的是部队的单人床,康伟业一翻便翻到了地上。这一摔,康伟业又受了惊又倍感羞辱。段莉娜却呜呜地哭起来。就是在这个时候,康伟业想:该哭的人应该是我呢!

虽说这是康伟业的初次,虽说康伟业连女人的门都摸不着,但是并不等于康伟业对女人没有鉴赏能力。段莉娜的骨胳之大是康伟业未曾料到的,并且还很硬。她的髋骨与他的髋骨正碰了一个对着,略得他生疼。段莉娜的乳房也不是他的理想,它们大而扁平,一如两块烙饼。康伟业的理想是刚出笼的小圆馍馍。热乎乎的小圆馍馍,圆润的小细腰,细腰上柔韧的曲线紧紧提起一个肥硕又结实的屁股,腿是修长的,修长得甚至有一点夸张,她贴进他的怀里仿佛就融化在了他的怀里,他的双臂可以环绕她的双肩,把她包裹起来,隐藏起来,爱起来,护起来,让她生长到他的身体中去骨肉中去灵魂中去。康伟业忽然想起来,他这是说的戴晓蕾。

原来戴晓蕾一直潜藏在康伟业的心里,现在成了他的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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