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男人,个子高高的,络腮胡子还配着上唇的一瞥八字胡,手里握着一部很笨重的照相机。那照相机的镜头像个炮筒子,足有一尺多长,当凶器用也是可以的!
见我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他又呵呵笑了:“我在这林子里注意你好久了。”
“你想干吗?”见他一副友善的样子,我的嗓音不再颤抖了。忽然之间,我觉得他有一点面熟,似乎在那里见过。
“我叫方子洲。”他说,而后扭头,指一指早晨炊烟升起的几间小房,“我就是这林子里的钉子户。每天日出而跑,日落而遛,只求一个好身体,拍一张好照片而已!”他的声音很嘹亮,一副豪爽的样子。听他这样一说,我刚放松的神经又紧张起来。因为,我认出来了!这个叫方子洲的主儿分明就是我在王学兵家看到的那个从天而降的偷拍的,那个偷拍我和王学兵隐私的扮酷的坏蛋!而我,不久前居然还把他跑步的身影幻化成童话世界里的白马王子,我竟然还想成为一只由丑小鸭变成的白天鹅!
“最近,你要小心一点。”他说,话语意味深长。
“这算威胁吗?”我现在没了恐惧,只有愤怒。
“别误会!我可全是好心!”我的话让他的脸立刻红成了一个大番茄的样子。
“扯他妈蛋!”我居然骂出了我有生以来骂出的第一句脏话,岔着嗓音大叫,“一个靠拍别人床上镜头赚钱的主儿,还谈啥子好心!”骂完,我不等他做任何反映,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婚姻盗窃者真不是一个我等俗辈能充当的角色。自打在我的生活中出现了那个自称方子洲的人,我的心里就仿佛扎了一根冰冷的刺,我不但心惊肉跳,总生活在不安的心境里,而且,没多久,我的恶运就很现实地来了。王学兵并没亲自操刀,我成了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这天,分行人力资源部的余主任亲自给我打了电话。我很快赶过去,望着余主任办公室紧闭的门,突然,在我的潜意识里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仿佛预感到什么不幸就要发生。
见我敲门之后,站在门口不敢进门,余主任像一个慈祥的老伯伯,微笑着迎出来:“小柳来了,请进!请进嘛!”
他甚至亲切地拉了我的手,让我坐在了他旁边的椅子上,而后,转身,从办公桌抽屉里摸出一摞纸杯子,抽出一个,作罢找茶叶而不得状之后,亲自到饮水机上接了一杯热水,又亲自端到我的面前,依然像老伯伯一般慈祥地说:“小柳,上楼累了吧?喝水!喝水!”
我是从小地方来的女孩,没见过什么世面,对余主任嘘寒问暖的热情简直不知道如何是好,心里刚一放松,正不知所措的时候,余主任却突然把脸上布满了阴云,咬着舌尖开腔了:“柳韵同志,组织准备把你下派到京兴市天竺支行工作。如果你没啥意见,赶明儿你就可以报到了,你的档案也可以自带。”
我惊呆了,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们这些研究生都要下去吗?派我去,是下去锻炼吗?”
余主任笑了,但是,此次的笑容里没有半点慈祥,完全是奸邪和冷漠:“那说不准。”
“可我来了不到一年,对分行的业务还没完全搞明白呢,为啥子这么快就下去了呢?”
余主任继续笑着并疵出了他那口长长的白牙:“这是分行孙副行长定的,你们王主任还说你表现得倍儿棒,还特意叮嘱我们人力资源部把你按排到天竺支行去,他原来是那儿的行长,说天竺支行是京兴市工作条件和待遇最好的支行。”他说着,从办公桌抽屉里摸出一个大信封,抽出几张照片,煞有介事地快速地看了几眼,就又若有所思地赶紧放了回去。
我突然明白了,一定是我在王学兵家的照片被那个扮酷的方子洲曝光了,刚才余主任故弄玄虚拿出的照片一定就是他们获得的证据!爱农银行为了面子或者为了摆平王学兵的老婆,采取了丢卒保车之策。被丢的自然是没根没蔓的小人物――我,被保的自然是八面玲珑的大巨头――王学兵。我气愤了,狠狠地问:“如果我不同意呢?”
余主任笑出了声,他大概没想到我这么一个小女子胆敢和他直接叫板,而后,把脸一拉,面带冰霜一般地说:“这是组织安排,不是我于某人决定的,也不是王主任的异想天开!柳韵同志,你当然明白啥叫组织原则。”
我也犯了拧:“别用组织的大帽子压人!啥子组织安排,这完全是侠私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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