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之火(23)

2025-10-10 评论

    我笑道:“是啊。若是你因着推想不出来由,要教我加添几句,我可捏造不出呢。”
    霍桑不理会。他背负着手,继续地踱步。他的目光下垂,似在那里欣赏地毯上的花纹。
    一会他又立定了,问道:“包朗,许医官第一次打来的电话,你可也听清楚?”
    他的问句如果不算突兀,也近乎无聊,分明因着推索不出内中的情由,有些东拉西扯。我不禁暗暗地好笑。
    我答道:“怎么不清楚?那时候他的话也没有几句。你可要我再说一遍吗?——他说有刚呕吐的东西,含着汾酒和砒毒;茶里面却完全没有毒。他又说检察官——”
    霍桑忙摇手止住我。“好了,好了!你别无理取闹罢!”
    我大笑道:“那么你自己也得忍耐些。你方才还说这一件案子宜缓不宜急,怎么一会儿就这样子刻不容缓?”
    霍桑道:“我不也说时机是有转变的吗?此刻转变已经实现了,所以我说的缓急当然也不能不更替一下哩。”他依旧在打旋。
    我道:“虽然,许医官说,即刻就来。等他一到,疑团就可以明白,那时再打算进行不迟。无论如何,你也用不着如此慌乱。”
    霍桑似乎不听得,举起手表来一瞧,说:“唔,至多还有十分钟,他大概可以到这里了!”
    我又笑道:“你还是这样急!莫非你心中有无线电?”
    霍桑自言自语地说:“我料他的意外的发现一定是在张家验尸的时候得到的。张家屋子里没有电话,可知他打电话时已离了张家。即使从张家到这里,乘汽车只须一刻钟,现在已经过了五分钟,不是再过十分,他就可以到了吗?”
    我应道:“我也但愿他能够马上就到,才可以把我们从迷城里解放出来。你姑且吸一支烟静静吧。”
    霍桑应变时的镇静精神是我素来佩服的。可是这一次他竟会这样子焦急不耐,我自然不免要觉得可异。他所以如此,也许有某种特别原因吧?大概这一个消息,不但他从未料到,并且如果属实,还可能把他脑中所有的设想完全打消。他在诧异之余,就不自觉地不能自制哩。
    霍桑果真坐下了,摸出纸烟盒来。我们吸了一会烟,彼此都静悄悄的。我从烟雾弥漫中瞧霍桑的面容,庄肃而沉静,睫毛下垂,眼睛却不住地在眨动。他显然在竭力运思。若使能够把他思想的历程引伸开来,我相信它反可以渡越太平洋而有余!
    忽然间霍桑仰起头来:“哼!许医官来了!”
    我敛神一听,并没有任何声音。莫非他想得出神了?霍桑已从椅子卜跳起身来,推开了办事室的门走出去。我跟到办事室的门口,才听得大门外有汽车声音。果真有人来了。
    一会许济人已走进来,霍桑便略去了应有的客套,忙着发问。
    他道:“许先生,你不是说凶手已经得到了?”
    许济人一边点头,一边伸手去摸他的胸口的衣袋。
    他答道:“正是。”
    霍桑又问:“可是阿莱已经回来了?”
    许济人摇摇头。他已取了一本记事册出来。霍桑失望地重复的问句。
    “阿荣没有回来?”
    “没有。”
    “那么,你说的凶手又是谁?”
    “在这里。凶手的名字叫做贾子卿。”
    许济人在翻检他的手册。霍桑目不转睛地注视他。我也不禁怔了一怔。凶手是贾子卿?可就是姚国英所查明的那个和有刚饮酒的姓贾的?或是另外有一个姓贾的人?
    霍桑定了定神,问道:“叫贾子卿?许先生,你怎么知道的?”
    许济人早已从记事册中取出一张白色的吸水纸来。
    他答道:“你们瞧吧。”
    霍桑将那纸接过,展开来瞧。我赶紧把头凑过去。那纸上写着两行墨笔写的草书:“我如果中毒,毒我的一定是贾子卿!”旁边还有一行小字:“新桥街,吉庆里,二号。”字迹有些像那张我从死者书桌抽屉中检得的没尾信笺上的草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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