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后的归宿(67)

2025-10-10 评论

    “可是在黄河路三十号,丰泰烟纸店里?”
    “正是,荷生就在那店,附近等我们。”
    “那么,我们不能耽搁。马上就走。”
    我们三个人离开警厅的时候,时间已是下午五点半钟。淡淡的阳光已渐渐儿向西,有好几个卖报童子,都在高着喉咙乱喊:“交际花吃手枪”,“舞国皇后到阴间”一类俏皮的名目。我随手买了一张,方才上车。汽车进行时,我急忙把报纸翻开,找寻关于王丽兰的这一节新闻。那“舞后被暗杀”的标题字模虽很大,但新闻的内容却简单得很。内中只记载王丽兰在半夜后被人刺死,不但嫌疑人不曾列举,连手枪的字样都没有。此外只铺张些王丽兰当选舞后时的许多已往事实,和伊在舞场里的那些倾倒一时的轶闻,还有伊的住所和平日的生活状况。末段的结论,却把倪金寿乱捧一阵,连霍桑和我的名字都不曾提起。
    霍桑一边把握着司机盘,一边淡淡地问我说:“报纸上写些什么?”
    我答道:“雷声响,雨点小,简直不曾说什么——这新闻好像经过什么人统制或笔削过的,幸亏你和我的名字都不曾牵连进去。”
    霍桑不答,也不加什么批评。倪金寿不但不关心报纸上的新闻,连霍桑跟我的问答也并不注意。他分明十二分紧张,好像他的精神完全集中在如何应付赵伯雄的问题上。其实我对于他也有相当的同情。因为这赵伯雄既然有着某种来历,确乎不能同平常的罪犯一般看待。霍桑是不受官俸的人,当然还少顾忌:倪金寿因着他的直属上司的袒护,情形不同,确有些左右为难。霍桑可打算再拘捕赵伯雄吗?眼前他既然有了戒备,可会用武力抵抗吗?料想起来,这个人定有不少羽党。那么,这一次我们三个人可敌得住吗?
    汽车到了黄河路转角,霍桑马上停车,随即跳下车来。倪金寿和我也跟着下来。他把右手插在衣袋中,分明已把握着手枪。他的眼睛不住向左右了望。我受了他的暗示,也准备好衣袋中的手枪。但霍桑却并无紧张状态。
    倪金寿用左手向前面指一指。“那不是丰泰烟纸店吗?”这时我也瞧见了那是一爿一间门面的小烟纸店。
    霍桑应道:“是的。怎么不见荷生?”
    倪金寿道:“奇怪,他到那里去了?他说他在这里附近等我们。”
    霍桑说:“也许赵伯雄又走了,荷生也跟着他去。”
    “那怎么办?我们能不能到这烟纸店里去搜一搜?”
    “这不妥。我们姑且到店里去看一看再说。”
    我们三个人本来站立在汽车旁边的人行道上。这时霍桑首先穿过马路,向丰泰烟纸店走去。倪金寿和我当然紧紧地跟着。霍桑走到烟纸店门口,掏出一张十元的法币来,买一包白金龙纸烟。他的眼光小心地向烟纸店的店堂溜转。我瞧见里面一共有三个人,两个是中年的伙友,一个是十五六岁的学徒,外表上绝对瞧不出什么可疑之处。那个招待霍桑卖烟的,就是这十五六岁的学徒。霍桑一边把找出来的法币一张张验看,一边随意搭讪地说:“你们老板在里面吗?”
    那学徒抬起目光向霍桑脸上瞧了一瞧,摇摇头说:“出去了,你认识他吗?”
    这时忽有一种出我意外的景状。倪金寿突然举起了左手,高声喊道:“喂,老韩,你怎么在这里?”
    原来那时有一个人从店堂后面探头出来瞧一瞧,竟被倪金寿瞧见了。这个人本来不想走出来,被倪金寿一招呼,却不能不到外面来敷衍几句。
    那叫做老韩的说:“倪探长,好久不见,忙得怎样?你那儿去?”其实那人并不老,穿一件淡灰色哔叽单袍,身材和年龄和我相仿,神气上也很机警多智。
    倪金寿答道:“随便走走。”他放低些声调。“老韩,这里可有一个叫做赵伯雄的人?”
    那老韩略略惊异地问道:“赵伯雄?有的,他刚才在这里。倪探长,你认识他吗?”
    倪金寿答道:“是的,他此刻还在不在?”
    “他已上南京去了,走了还不到十分钟。你找他有什么事?”
    倪金寿略略迟疑,刚才说出了“他是”两个字,霍桑早抢着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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