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后的归宿(70)

2025-10-10 评论

    霍桑的手里在玩弄一把书桌面上的裁纸刀。他的眼光有意无意地瞧在这把小刀上,淡淡地说:“你要解释什么误会?”
    赵伯雄道:“霍先生,你不是认为那王丽兰是我打死的吗?”
    霍桑的目光仍不离开他手中的那把尖头骨柄的小刀。“那么,误会的倒在你方面。我知道你有打死丽兰的企图和计划,并且在行动上也已完全实施了你的计划。不过真正致丽兰于死地的,却不是你,是另有一个人。”
    赵伯雄的身子突然间完全挺直了。他的棱角形的眼睛也张得很大,闭紧了嘴,把惊异的目光凝注着霍桑。霍桑用手指弹着那小刀的锋尖,叮叮作声,毫不理会他。赵伯雄缓缓伸手到衣袋里去,摸出一块白巾来,轻轻抹着他的额角和面颊。这一抹竟造成了返老还童的异迹。等到他将白巾拿下来时,巾上已沾染了不少赭石色的颜色。他脸上的皱纹霎时间已完全消灭。
    赵伯雄道歉似地说:“霍先生,我真惭愧得很。我起先对于你的估量,的确还嫌过低。现在我才明白。你真是了不得。你的脑子,眼力和勇敢,都足教人五体投地。”
    霍桑又挥一挥手。“赵先生,别说废话。现在请你把经过的事实仔细些说一遍,省得我用假定的方式给我的朋友解释。我相信包朗先生听你亲口叙述,一定比我间接地说明更高兴。”
    赵伯雄回头来向我瞧瞧,嘴唇上露出一丝微笑,接着又点点头。可是他还没有开始讲述他的故事以前,又发生了一个小小的岔子。施桂忽鬼鬼祟祟地走进办公室来,走到霍桑旁边,附着他的耳朵说了几句。霍桑点点头,说了一句:“不用等,你叫康年回厅里去好了。”接着,他站起来,跟了施桂走到办公室门口,让施桂走出去后,随手把门关上。他回到原座上时,向赵伯雄点点头,暗示他开始叙述他的故事。
    赵伯雄说道:“霍先生,你说的都对,我的确有处死王丽兰的企图和计划,并且也这样实行过。不过在我叙述以前,还有一个先决问题。霍先生,你可知道这女子的真相怎样?最近有什么行动?”
    霍桑又把关门时放下的裁纸刀重新拿在手里,略略抬起些目光,答道:“关于这一点,我虽还没有得到充分切实的材料,但我可以猜想得到。这女子是个意志薄弱的人。说起来也怪可怜,伊从纯朴浑厚的农村社会里出来,陷进了物质社会的洪炉,便身不由主地堕落下去。伊已沉沦在享乐放纵的洪流中,为了金钱的目的,什么事都干得出,出卖肉体,出卖灵魂,出卖群众,甚至出卖一切!”
    赵伯雄连连点点头说:“对,对,伊正是这样一个人物。我奉派到这里来,原有着特殊的任务。同时我听得有一种阴谋在活动,主持的是个交际花。我觉这也在我的使命范围以内,就着手侦查伊的行动,进一步再打消伊的企图。我知道伊虽已退出舞场,但伊仍旧利用舞场从事伊的非法的活动,伊专找公务人员进攻。我费了相当的工夫才得和伊接近。这女子真是绝顶聪明,行动特别谨慎,一时不易得到伊的破绽。不多几天,伊也已觉察到我的任务。伊竟敢将计就计,来一个‘反累司’。换一句说,伊竟想利用我做伊的工具了。所以起初是我用了方法接近伊,后来伊反而想尽计策来接近我。伊曾两次到我的寓所里去过夜。第一次伊不曾得到什么。第二次就是大前天十六晚上,伊乘我熟睡的当儿,要想窃取我的秘密。伊曾检查我的皮包,衣袋和枕头,终于在我的枕头套里面,偷了一张密电码去。”
    赵伯雄停顿了,重新把白巾摸出来,反折了一下,又抹试他的面颊。霍桑利用这个时间,又淡淡地说了一句。
    “你也太疏忽了。你既然担任了重要的任务,怎么竟敢真个跟这样的女子勾搭,让伊在你的房间里过夜?你的要件又不小心妥藏,睡时又这样懵懂。你大概已当真陷进了伊的圈套,给伊迷住了!”这几句话的声调,严冷得真像一个上司当面申斥他的下属。
    赵伯雄瞧见了霍桑那种铁一般冷的面容,脸上浮出一重红色,也禁不住有些羞愧。他低沉了头,缓声答道:“霍先生,我真该死!我不敢抵赖,这一着的确是错误的。不过那被盗窃的电码已经失了时效,原是没有价值的。那有效的一张,我藏在呢帽里面的皮圈里,伊并没有发觉。所以伊的行动,我在下一天还没有发觉,直到昨天早晨,我才知道枕头套里的那张过时电码已被伊偷去。这一来才证实伊的确是一个危险组织中的中心人物。我就决意采取紧急的行动制裁伊。昨天傍晚,我到伊寓里去找伊,没有找着,知道伊和姓陆的出去了。我料想他们总在什么餐馆里,果然在白梅酒家里给我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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