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怪(43)

2025-10-10 评论

    汪银林在警察署门口站住了,向霍桑报告。“那梁寿康在你们走出以后,已向许墨拥供认了。
    霍桑很注意地瞧着银林,一时并不发话。我却再按耐不住。
    我抢着问道:“他供认了什么?莫非他吃不起惊吓,已承认他是谋害裘日升的凶手?”
    汪银林摇摇头道:“不是,他只承认昨夜里到过裘家。
    霍桑淡淡地点点头,接嘴道:“他承认了这点,也就够了。我的推想可算已经证实。”他说着旋转了身于,要走进里面去的样子。
    汪银林却仍站住了不动。他的带着怀疑意味的目光呆木木地瞧着霍桑,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一时不便启齿。霍桑有些诧异,也站住了斜过脸来。
    他问道:“银林兄,你有什么意思?”
    汪银林吞吐着道:“据许墨佣说,你的推想不但没有证实,却似乎已不成立了。”
    我站在旁边,一瞧见霍桑眼光中难得表演的惊煌之色,便可窥见他心中的不安状态。因此,我也连带地有些惊愕。
    霍桑问道:“他怎样说?”
    汪银林道:“他说寿康虽已承认昨夜里到过裘家,却不曾进去,只在后门外站过一站罢了。”
    这句许如果实在,事情真有些僵了。霍桑的虚冒,如果证明不实,他在法律上虽不致负责,但这事落在许墨佣眼中,他的名誉上的损失却已无从挽救。但霍桑仍保持着镇静,似还不觉得我所料的如此严重。
    他说道:“那架寿康这样说吗?但单凭一句话,未免太觉空洞,怎可以轻信——”
    汪报林道:“他却说得凿凿有据的。他说他昨夜在光启路一个姓钱的朋友家里饮汤饼酒,散席时已十一点钟。他回厂以前,忽想到那里离他的舅舅家不远,打算便道去弯一弯。他走到后门口时,忽而一阵心泛,仿佛要呕吐的样子。他觉得他因多喝了几杯酒,肚子里不舒服;并且时候已晚,他便改变本意,不进去见他舅舅。他下阶石的时候,站足不稳,当真在泥潭里踏了一脚。据说这也是他因看有些醉意的缘故。他如果当真进去,总要按铃,里面总有铃响,仆役们也应当瞧见他的。他说这一点尽可向仆役们调查,以证明他说的话不虚。”
    霍桑低倒了头,右手执着他的草帽,当扇子般地缓缓挥动,却不答话。我默念寿康的供词,可能性的确很大,我仍不能不替霍桑的名誉担忧。
    霍桑默想了一会,突然抬起头来。“好,我们到里面去谈。玲凤不是还在等我吗?”
    汪银林道:“伊等得好久了,好几次伊要回去,我们总留阻着。”
    霍桑道:“你们可曾向伊问过什么?”
    “张巡官曾问过几句,但伊的答语,除了先前伊在家里所供的以外,并没有别的新的事实。
    “刚才你和许墨佣在电话中的谈话,伊可也知道了吗?
    汪探长摇摇头:“这却没有,电话在办公室中,伊坐在外面客室里,听不到的。
    霍桑不再说话,首先向里面走去,汪银林却反跟在他的后面。我们走过了天井,便望见正中一间客室,排着一张西式的餐桌,桌上盖了一条不很洁净的台毯,两旁排列着几张西式有靠背的椅子,颜色也很黯淡、那裘玲民就坐在餐桌的一边,右手支着头,面孔却朝着里面,似在那里瞧板壁贴着的总理遗像和“天下为公”的纸额。
    霍桑走进张子新巡官的办公室中时,张巡官立起来迎接。霍桑和他寒瞎了几句,便请他和裘玲凤进来。那办公室的地位很窄小,这时又在午时过后,天气闷热异常。我因拣了一个近窗的座位,自顾自坐下。我自从清早出外,相腹从公,此刻虽已过了午膳时分,却仍没有饥饿的感觉。因为我的精神完全贯注在这件疑案上,恨不得立刻查明这里面的真相,解释我胸中的疑团。因此我身体上的饥饿,竟像失了感觉。
    一会儿,裘玲凤已跟着张巡官珊珊地走进来。霍桑很客气地向伊鞠了一个躬,请伊坐下,玲凤虽也照样答礼,但伊坐定以后,仍像先前那么低倒了头,显出一种又像畏惧又像冷淡的样子。霍桑和伊的座位距离最近,其次就轮到我。那汪银林和张子新却坐在办公室的北面窗口。这明明是霍桑授意的,使他们坐得远些,以使减少些伊的疑忌,说话时可以自由些。不过伊的话,他们也同样听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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