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静悄悄地对身边的张秉京说:“瞧瞧,老王头都亲自关心银行年报了!你没感受到压力吗?”
“王局长不是你的硕士导师吗?我们即便有啥,他也会包涵吧?”张秉京和美女行长打着哈哈。
陈静一脸严肃,干脆利索地回答:“年报是针尖对麦芒儿的事情,师生情谊也不好使!”
张秉京在会场的黑暗中,平静地苦笑几声:“啥年报呀,不就几个指标嘛?我们年年做,没……问题。”
陈静把手挡着自己的嘴,悄悄对张秉京说:“花旗银行认为,与建行、中行等国有银行股相比,我们的贷款增长前景不好,欠缺增长动力。贷款上不去影响利润来源的问题,是现在造成我们股价涨幅放缓的主要原因。你信贷部可是要害部门,一是要继续大力开发优质大客户,二是要继续压缩不良贷款。千万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现还不上本息的贷款!听说,有个叫绿色农科集团公司的贷款户,经营状况不好?支行的信贷口,我可是全权委托给你了,如果有啥子事情,可不许藏着掖着呦。我们上桥支行绝不能掉链子!”
张秉京赶紧把他对黄海银行业绩的真实看法使劲儿往心里掖了掖,再把女人透露的绿色农科集团公司资不抵债的坏消息,更深地埋了埋,装出信心十足的模样,不假思索却又一语双关地忽悠着眼前的美女行长:“绿色农科集团公司正申请新贷款呢。新贷款批下来,企业就啥问题也没了!”但是,黑暗之中,他的表情极为复杂,嘴角上露出难以察觉的冷笑,眼神中却有着难以掩饰的惊疑。
陈静信任地点点头:“别出啥子问题就好!”
黄海市银监局局长王洪,今天依然装着一身整齐的西服,他望一望黑压压的会场,又气宇轩昂地讲道:“年报,还说年报。今天是12月2号了,离出年报的日子就二十几天了。工、农、中、建四大原来的国有银行都已经向我拍了胸脯,利润全是上升的;不良贷款率全是下降的。其他银行咋样?我们拭目以待。但我们决不准许任何一家银行在防案件、抓效益上掉链子,更不能让别有用心的人和机构钻我们银行年报的空子,在股市上找麻烦。我们拒绝金融危机,中国也永远不会有金融末日……”
虽然中国早在2001年底就已经加入了WTO,但是,中国依然是一个对资本项下的外汇进行管制的国家。这种管制不但有效地保护了还属于幼稚行业的中国金融业,也有效地抑制了海外热钱的自由进出,使索撒利用外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般大举入境炒作A股的行为受到了很大程度的限制。虽然老谋深算的索撒早在几年以前就已经陆续以投资的名义,把自己旗下的数百亿美元换成了自己可以支配的人民币,但是,他明白这笔资金与撬动一个大国金融所需要的资金还差得很远。于是,就像黄海银行忙着做年报一样,他也一直忙着把大量的美元以各种各样的名义、各式各样的方式绕过中国的外汇管制,或伪装成善意的实业投资,兑换成人民币;或通过地下钱庄兑换出人民币,而后直接存在银行,以便享受比境外美元高得多的银行存款利息。
在老谋深算的索撒的小巧玲珑的笔记本计算机里,有一串中国企业的名单:黄海基金管理公司、绿色农科集团公司、恢宏科技投资公司、通达集团……谁也不知道这些中国企业对索撒来说,意味着什么?这十几户企业本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不同类别的经济实体,可在索撒的心目中,他们确是高度关联的,简直是生死相依、难割难舍的关系。这个名单,意味着谋略,还是意味着杀人,或者还意味着什么,始终是索撒的核心机密,这个密级高到除了索撒自己,这个世界上没第二个人知道,包括亨利。
列在索撒机密名单里的企业之一:恢宏科技投资公司,是黄海市最大的民营企业。
恢宏公司坐落在黄海开发区最高的大厦之内。大厦叫恢弘科技大厦,土地证、房产证的拥有者全都是恢宏科技投资公司。就凭着这漂亮的自有大楼,黄海人都知道,这家公司的实力是响当当的。
索撒的凯迪拉克轿车是迎着初生的太阳停泊在恢宏科技大厦下面的,此时,天边正巧有一片大雁飞过。
亨利第一个推门而出,并从车的左后门,跑到了右后门,毕恭毕敬地拉开了车门。
索撒的脸上有着像晨光一样灿烂的颜色,他笑容可掬地钻出车,以“一揽众山小”的感觉眺望着恢弘科技大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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