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总说,我来付。
救护车走了。对方公司的人也走了。只剩下副总和女仆守着昏迷不醒的我。当然这都是他们以后告诉我的。
有人敲门。保姆很高兴,说是英姊来了。
没想到打开门,是一个不认识的年轻人,他说,我是“的士”司机,一个女人拦了我的车,并不上车,只是让我把这个小包送到你们这里。
说着,递过一个小纸包。
副总接过来,给他一些钱,说这是“的”费。
司机说,那女人已经给了,否则我会给她跑这一趟?话虽这样说,钱还是拿了。
女仆说,英姊也好放心,就不怕人把东西拐了走?
司机说,她记了我的车号,我要贪了她的,她还不雇人把我做了?再说,我是不敢要这东西的。
副总说,你知道这是啥东西?
司机说,我知道它干什么?我就知道人家给了钱,我把东西送到。至于是什么,就是犯到天王手里,我也只说不知道。
副总说,这就好。
英姊狡猾,她怕人做了套,诳她。又不愿失去了我这个老主顾。这样两全其美。
保姆和副总点燃了海洛因,把烟雾向我吹去。
就像《聊斋》里的鬼魂,被人施了一口仙气,我马上还了阳。
仿佛赶了一万里的路,全身铅做的一般。但神智异乎寻常地清醒。我一把抢过救命的烟,饮甘泉一般,把每一丝烟雾都收迸肺里。片刻之后,起死回生。不一会儿,甚至精神百倍起来。
我看见了粉红色的包装纸,那是英姊专用的特殊包装。什么都甭说,我就明白了。知道为了救我,他们费了苦心。
不知英姊为什么爱用这种很性感的材料。它表面不平,皱折多,用时抖不干净。除了看起来漂亮,还不如旧报纸光滑好用,节省。
我对英姊说过,她要为用户着想,改变包装。可她就是不听。
女仆絮絮叨叨说了救我的过程。
我仔细打量了一下副总。他个子高高,戴一副金丝眼镜,40岁上下,很斯文的样子。这些天,同他们公司谈判,我知道他是一个厉害角色。有的时候,老总都网开一面了,只有他,精明地识破我的计策,死不松口。
我说,对不起,刚才,我出丑了。谢谢你,救了我。
他说,我救了你没有什么。只是你明显获利的一桩买卖,就此砸了,虽是对手,我也为你惋惜。
我说,刚才不是谈得好好的吗?因我一时身体不适,造成中断,我们可重开谈判。
副总说,你以为,会有一家有信誉的公司,愿意同一个吸毒者做生意吗?!
一时间,如晴天霹雳。
我以前一直以为,吸毒只是个人事情,就像打高尔夫球还是打网球,与他人无碍。现在才晓得,它使我名誉扫地。我强硬地说,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有时就是玩几口,怎么样?有什么了不起?我能吸,也能戒!
副总说,看你刚才发作时的样子,恐怕不像你说的那样简单。不过,只要有决心,世上也没有什么事是做不成的。祝你好运,多珍重!说完就走。
刚吸了粉的人,心情非常好。生意做不成了,可认识了这样一位善解人意的男人,甚至觉得这瘾犯得值。我说,你不但救了我一命,还尽可能地维护了我,总要给我一个谢你的机会。我能不能请你吃一顿饭,好让我心里安宁?
我嗲的很委婉,叫他一时想不出很好的借口回绝。我看出他不想同我共进餐,趁他来不及有礼貌地推辞,再将他一局。
我说,副总一定看我是个白粉妹,就想我不定染上了怎样的脏病,没准病人膏盲,要拉一个垫被的。我真的只吸过不多几次,更没有往血管里打过药,所以绝没有艾滋病。不信,你看!
我啪地一下,把套装的外衣脱下,露出黑色的蕾丝内衣。我把网着花纹的袖子,掳到肩膀。一条葱白藕节般的玉臂,横陈在副总的面前。
他惊慌失措,连连说,你这是干什么?但我看到他的眼光紧紧地盯着尤物,不肯撒开。
我说,向你证明啊。我这里冰清玉洁,可有一个针眼?那些注射毒品的老手,胳膊上哪有一块好肉?布满了针疤,美名叫“蚂蚁上树”。我跟他们不一样!
副总喃喃自语着,不一样,是不一样……
我们在一起吃了一顿饭……不,是两顿饭……从上午一直吃到半夜,他跟我说,他从一个偏远的地方来特区闯生活,从一个打工崽混到今天的副总,充满艰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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