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宽松一点的路段,荷沅才掏出手机耳机带上,与小骆打个招呼,跟林西韵通话。这是她在老骆家楼下想出的点子。“我荷沅。我正开车去内蒙啊,你那些花花草草的照片与青峦通气了没有?我建议你赶紧与他研究一下,有什么模糊的,我正好一路现场采样现场汇报。”荷沅说的是英语,因为不想给小骆了解太多后面要说的话。她想拉近青峦与林西韵的关系,帮他们制造机会。她发现自己真有点婆妈,所以不敢说出来,只敢用行动逼宫。
林西韵叹息:“难得有机会的时候,遇到孔教头的事,最近又没时间了,烦得要死,没心情搭理那些花花草草。”
荷沅笑道:“明白了,又是汇率问题,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今天遇到一位中央高层领导,他跟我说,让我以人民币不贬值来操作。我极信任他,你可以信任我。”说话时候忍不住侧脸看了看小骆,发觉他看住她若有所思,奇怪了。
林西韵并没有大喜或者大悲,只是很冷静地追了一句:“你能保证这不是官话?” 荷沅道:“不是,我相信他不会跟我说官话。”
林西韵想了想,道:“荷沅,你知道台湾这么强的美元储备也快顶不住了,所以我们现在的布置都是按人民币贬值来定的。如果现在知道不贬值,我们所有方案得推到重来。你肯定?”
荷沅早在老骆家楼下已经料想到通知林西韵有关人民币汇率的事会受到如此大压力,但是作为朋友,她责无旁贷,“我肯定。”荷沅说得很坚决,“如果祖海的公司是从事外贸的话,我会立刻照那位领导的话去做。我信任他除非不对我说,说的一定不会是官话。我知道我今天说的话会对你决策产生重大影响,我事先不是没犹豫。”
林西韵一时陷入沉吟。知道荷沅急公好义,但是又知道荷沅社会经验不足,这事如果是换成祖海跟她这么信誓旦旦地说,林西韵会毫不犹豫转身召集董事会提议修改对策。但是荷沅的背书稍欠有力。不过林西韵不愿打击荷沅,沉吟过后微笑道:“我明白了,谢谢你荷沅,我未来的考虑会糅合你的提示。这是很重要的信息。”
荷沅怎么都听得出林西韵的言不由衷,但只能言尽于此了,否则只怕还会走向反效果。“那就继续风花雪月。让青峦赶紧看了照片,这家伙最迷这些,告诉他有什么要求快提,否则我出了内蒙他就没机会了。”
放下电话,荷沅不得不感慨自己人轻言微,相信如果多说几句,可能还会演变成狼来了的闹剧。不过她能理解林西韵,重大决策面前,当然应该理性占上风,而不是迷信小朋友的三言两语。只是理解归理解,心里总归是有点不舒服。但是现实往往只有百上加斤,容不得她多伤感,旁边一道清亮的声音出来:“梁小姐,我不得不绅士地提醒你,我英语很好,听得懂你说话的大半。”
荷沅只觉尴尬得满脸发烧,没想到遇到个小骆这样的聪明孩子。幸好西晒的太阳直接打在她脸上,可能一脸通红不大看得出来。她需得深呼吸一下,才稍微平静地撒了一个小谎:“不好意思,我平时的工作用英语会话比较多,接下来一个电话,你还得原谅我用英语。”本来不想给左颂文打电话的,现在有点为在小骆面前掩饰而不得不打一个了。
小骆不同于老骆,终究是失于年轻,闻言只客气地笑笑,道:“你别在意,再说你又不是说我爸爸坏话。大家都到我爸爸这儿探听消息取得帮助,你没必要例外。”
小骆说的是真心话,但是听到荷沅耳朵里却差点呛得她背过气去,原来她自以为将老骆当作知己,没想到还是在做着与别人差不多的勾当啊,都不知老骆怎么看她了。荷沅哭笑不得,开了好一阵傻车。这时候小骆翻来翻去掏出一张CD插入,顷刻,列侬的声音充斥整个车厢。荷沅傻了好一阵才又拨通左颂文的电话,不得不继续用英语。
“左,玛姬有消息了没有?”
左颂文的声音立刻拔高:“梁你怎么那么幸福,人家上班时候你可以听音乐。我最近都焦头烂额了,赌局越接近揭盅,我身上压力越大啊。玛姬一直没有传来确切消息,大老板也一样心急如焚。怎么,你有消息?”
荷沅对左颂文显然不如对林西韵真诚得多。“当然。我现在正出北京,我得到的消息是,不贬值。这条消息,你可以通知大老板,告诉他我还想回西玛上班呢,不会骗他。”
左颂文那边静默良久,才道:“梁,这是真的吗?”
荷沅没想到反而是左颂文看上去比较信任她的样子,便也对他开诚布公:“我对这条消息的确信度是百分之百,不过你对我这个人的判断力的评价是几分你自己定,别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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