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的看看荷沅,离开去打手机。过了会儿小跑过来,道:“李总说,家里的事他能对付,不用你们出力,你们好好玩,玩好了就回去。一个孔祥龙能惹出什么事来。”
荷沅继续坦白地游说领头的:“我理解李总的想法。你请李总放心,我没有捣乱的意思,我配合李总,真实目的是为救孔祥龙。我只想把孔祥龙可能制造的事态控制到最轻微,影响控制到最小,李总不生那么大气,孔祥龙就有救了。再告诉李总,昨晚孔祥龙通过上海朋友传达给我的意思是他想救许寂寂,看样子还没得手,那么今天他会做出什么就不知道了。他既然会愚蠢地想出单枪匹马救许寂寂的主意,后面还有什么愚蠢的防不胜防的主意很难说,请李总相信我,让我配合阻止孔祥龙。李总是骆先生的朋友,我没那个胆量做有负骆先生的朋友的事。再说,李总难道还怕我一个小女子捣乱?”
因为有新的消息补充,领头的不管信不信荷沅,都得再去汇报。这一次打电话的时间比较长,过一会儿,那个领头的合上手机一招手,“回去”。荷沅松一口气,看来李小笑答应了。不知那么多话里面是哪一句触动他的神经。小骆轻轻问一句:“这是不是将欲取之必先予之?”
荷沅摇头:“不,在李总面前我耍不出花招,不如老老实实,彼此坦承合作。我说的都是真话。”也没用英语。
小骆若有所思地看着荷沅,微微撇了一下嘴,道:“你因为一个电话改变风向了。”
荷沅一笑,知道小骆指的是老骆的来电。“不,昨天你们爬山时候,我在下面与人聊天。聊天,让我了解到李总的多面。这个人,我依然无法认同,但因为他性格中的理性,所以他可以合作。”
小骆非常理性地道:“我与你的观点不一致,我认为合作需要认同,既然有认同,离成为朋友不远了。对不起,我不能认同那个人,无法跟他合作。”
荷沅看着小骆微笑,这孩子比她早年可成熟多了,她现在回想起来,她那个年龄的时候可能还没那样的理性思维吧。“小骆,我真喜欢你的态度,说话行事不骄不躁,说出自己的观点,但并不强迫别人接受。我也不会勉强你,我说说我的想法。对于合作者看法的转变,我始于前几天。前几天你也听见的,我把汇率不变的消息通知了两个人,一个是我最好朋友之一,一个是我工作中的对手,但前者怀疑我的消息是否正确,后者毫不怀疑千恩万谢。如果从认同来说,我的朋友当然是很认同我才与我朋友那么多年,但我们在工作合作的时候,可能因为了解太深,反而产生了分歧。我那个工作中的对手私心很重,我并不认同他的为人,他也不认同我的为人,认为我傻,可是我们竟然在工作中一直合作很好。通知汇率这件事的两人反应对比让我挺吃惊,我还没分析总结出其中的内在外在原因,不过起码提醒我一点,人是立体的,有必要在合作的前提下求同存异。但是如果那人是路人甲,我当然没必要求同。比如对李总,我要救出孔教头,我就得与他合作,既然合作,我就得找出合作点。就那么简单。”
小骆非常疑惑地看着荷沅,过会儿才装个鬼脸,道:“我认为你的理论非常投机,照你的理论,天下还有谁是不能合作的?虎毒不食子,所以你可以与老虎交流育儿经验。蛇蝎心肠,你可以与它们交流剧毒的高分子合成。嗳,没有原则了吗?”
荷沅听了一边笑,一边脸红,换作说这话的是祖海,她早一拳打过去。“原则……原则总是有的,别把我说得那么糟。只是不像过去那么绝对,非黑即白。我改一下说法行吗?在某种特定条件下的合作,而非全面合作。这下总可以接受了吧。成熟的表现吧。”说着换了英语:“其实我也解答了我自己以前的一条疑问,以前我总是觉得骆先生这样的人怎么会与李总熟悉,现在理解了。”
此话正好切中小骆最近的疑惑,这是成熟的表现吗?他心中打个问号。不过他微笑道:“我不认同你以上观点,不过我求同存异。我是绅士。”
荷沅哭笑不得,只得也直说“对,对,求同存异”。心说儿子已经如此手腕,他老子不知什么城府,只有用深不可测来形容了。
小骆居然又笑嘻嘻地补充:“我也想到一个成语,殊途同归。我们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我们忽略最初的动机,不远万里来到草原。同志,可盼到你了。”
荷沅闻言大笑,小骆是阴霾中难得的一缕阳光,“后生可畏,小后生尤其可畏。”不过心中挺惭愧的,虽然知道所谓的成熟是人生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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