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沸腾的原因更在于,这一周才是新手上路,过后,将更加顺手,赚得更多。有高工资赚,又有承包地可种,让进城做小工都不干了。
看到希望的工人是最容易岀干劲的,工人有干劲的工厂是最能岀效益的,砖厂一帆风顺,却也成为县砖瓦厂的心头肉刺,但谁也拿小雷家砖厂没办法。随着时间深入,越来越远的人过来买砖,雷东宝看到买一辆手扶拖拉机跑运输的必要,他让雷士根自己想办法学了开拖拉机。但是砖厂虽好,可终究是才刚上马,手头钱还不够买拖拉机,他不得不再次想到信用社,无法不想到信用社,除了信用社,这当下还哪儿去找可以借大笔钱的地方。
老书记拎一袋特意从市里买来的很稀罕的上海糖果出马,被人哼哼哈哈敷衍回来了。雷东宝憋气很久,决定自己出马。他什么都没带,直接找进信用社单主任办公室。他竭力管住自己发痒的手,直捷了当,没一点策略地跟信用社主任说,礼物让单主任自己点。单主任倒是一点没客气,赞了一声爽快后,说可以借一辆手扶拖拉机的钱给小雷家,但前提是拉两车砖给他堆家门口。雷东宝一口答应,出了办公室,就将钱拿出来,转身到市农机公司买来一辆崭新手扶拖拉机,让雷士根开回家。雷东宝坐在颠簸的拖拉机斗上,一路破口大骂单主任,他第一次发觉拳头这玩意儿也有用不上的地方,可也发现借钱这事儿真能解决问题。
雷士根却从此一心一意跟定雷东宝,觉得他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雷东宝第一次以职权获取强权,是在一张自行车票的获取上。他理所当然地认为他比其他人更有理由获得这张自行车票,因为他迫不及待地需要一辆自行车以争取更多探访宋运萍的时间。他很运气,获得一张凤凰牌男式28寸自行车的票子,立马拿上刚挣的滚烫的钱,又问人借一些,去供销社买了乌黑车架上钉七彩凤凰牌子的一辆。雷母却心疼得要死,才挣上钱呢,却立即欠债。但没唠叨上几天,又有新的工资发下来,雷母才无话。
雷东宝新车上手,当然是立即去看宋运萍。充足气的轮胎滚在机耕路上,颠得雷东宝一寸长的短发茬都震动有致,咯到石块上更是铮铮作响,但是人一下拔高的感觉如骑高头大马,轮轱辘飞转之间,再看行路的芸芸众生,则有一览众山小的良好心理感觉了。
没想到宋运萍也买了一辆,但只是永久的旧车,轮毂锈迹斑斑,而且还是有横档的男式26寸。一个冬天过下来,兔毛又厚又密,宋运萍又自己在家稍微作了一下分类,所以大多数毛卖了甲级的好价钱。宋运萍拿这钱添了一辆旧自行车,又在电大报了名,准备考电大。这会儿兔舍里看进去,笼子里大多是粉红色的兔肉团,只有两只兔耳朵雪白。
宋家父母不得不默认了雷东宝,因为知道女儿心里主意恁大。但宋运萍太注意分寸,每次雷东宝来,即使父母都在,她都把家门打开,光明正大的样子。见了面,雷东宝说他最近做的事,宋运萍大多数时候听。跟听收音机里的说书似的,每星期总有新的进展新的亮点,宋运辉奇怪,怎么有人的生活就能过得如此活泛。偶尔宋运萍也将自己的事跟雷东宝商量,比如电大读什么,文学呢,政经呢,还是财会。雷东宝不由分说就要宋运萍读财会,说他们现在的四只眼会计帐一多就搞不清了,等宋运萍读完电大正好给小雷家做会计。这话明摆着这个那个,宋运萍给了一个“呸”,可考试成绩过线后,却还真的报了财会。
雷宋的交往,即使宋运萍不说,宋运辉在信中也会问,宋家父母都是一手好文字,他们也会得向儿子汇报,宋运萍无奈还不如自己跟弟弟实说,经常将雷东宝的发展进程向宋运辉说说,她觉得挺自豪。
没想到第一次就获得弟弟的良好回复,宋运辉在信中说,听说目前有些工厂正在小范围试行个人计件、集体计件考核制,雷同志的砖厂先人一步施行计件考核制度,并因此获得良好经济效益,真是撞对了路子。可见路是人摸索出来的。宋运萍看的时候,觉得这个“撞”字很是碍眼。可再回想一下,雷东宝没有弟弟那样的理论基础,也更别说有什么高瞻远瞩的觉悟,还真有点“撞”对路子的感觉。但宋运萍又想,想“撞”对路子,那也得靠某些人胆大心细真抓实干呢。宋运萍回头就把这信的内容跟雷东宝说了,雷东宝这才知道自己做的事,用简单的一个词来说,就是“计件”,他觉得宋运辉挺能干,再说爱屋及乌,本来对宋运辉不是很赞赏,现在也全心喜欢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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