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原笑着不以为然,“还雷老虎,小气成那样子,这忙我懒得帮,你赶紧下车吧,不下去,载你一起去县里,我还有会呢。”
“不下,这不是小事。我给你算算,五百万贷款一个月得多少利息。”雷东宝掰着手指给陈平原算帐。
陈平原只管笑着吆喝:“开车,开车,我们载了雷老虎去县里示众去。”
雷东宝当然知道陈平原懒得管这等闲事,但他怎能放过送上门来的掌印把子的,硬是追着不放。“陈书记,你今天也看见了,我们现在这么多工程一起在搞,那叫遍地开花。为了养殖塘,我们特意从水库引来专门水管,光是从两个村通过,就得交买路钱。我们还得请人挖鱼塘,现在不一样啦,以前村里闲人多,组织一下,大干几天就成,现在村里闲人只有老人小孩,挖鱼塘得外面请人,那又得多少钱。鱼塘上面架钢大棚,牛蛙塘上面种葡萄搭葡萄架,这些都是钱啊。我现在恨不得…”
“得了,雷老虎,你一向爽快大方,今天怎么也婆婆妈妈。比起你那些投入,你这点贷款利息算得了什么。你已经蛰伏两年没动静,现在也该厚积薄发,闹点大动静了。你干脆把五百万拿来,规划重新编排一下,趁有钱,有些事提前做了。你说你干吗跟银行唱对台戏呢,你以后多的是依靠银行的时候,别人还哭爹喊娘苦贷不岀钱,你这儿是银行硬塞你钱你还心里不满,你要把银行惹毛了,不给你贷了,你又得上我这儿闹了。我看啊,你聪明,就把钱大手大脚花了,回头再贷,不聪明,就存银行生利息,也算是给他们银行做好事。你自己看着办吧,好好想想,你以前大胆贷的款,现在不都成你小雷家的金矿了吗。”
雷东宝郁闷地看着陈平原:“我当然要这些钱,但晚要两个月,我不肯白付两个月利息,银行它这是仗势欺人。”
“那你有什么办法,现在又不能靠我批文给你钱了,你要么顺着银行,要么以后一辈子都不用到银行,你能拿银行怎么办。你看,东宝,我跟你说大实话大白话,你也应该认清现实。”
雷东宝郁闷得没法现实,到了县里就主动要求被放下,懒得再去县委大院逛逛,更不愿去农行磨嘴皮子,径直赶去车站,准备买票回家。
经过车站,当然就得经过韦春红的饭店。雷东宝望了一眼,走过算数。这个女人,雷东宝都不愿想她了,事儿真多。前儿忠富为了福寿螺口味的事跟她去商量,两人研究来研究去,忠富臭着一张脸回来,取消养殖福寿螺的计划。于是原本挖出来计划养殖福寿螺的池子变为养牛蛙的,那些繁殖迅速已经长了一池子的福寿螺被轧碎了喂尼罗罗非鱼,没想到鱼倒是爱吃,吃了又长得快。听说,就是因为韦春红竭力否认了福寿螺,说那玩意儿没出路。而忠富被说服了。
雷东宝一向知道忠富这拧脾气的,非常难以说服,他以前当着一村人的面都说服不了忠富,韦春红怎么三言两语就让忠富改弦更张了呢,这其中…雷东宝不免想起了韦春红的主动,和她勾勒住全身的红毛衣。雷东宝经过韦春红饭店的时候,不由“哼”了一声。
但闲事儿就像是等着雷东宝去插手似的,雷东宝听到饭店里传出的吵架声。他想不管,但是他已经看到敞开的大门里,伶牙俐齿的韦春红叉着腰与一个男人吵架。雷东宝知道韦春红不是个好惹的,见此就坐山观虎斗,他混不知自己竟然驻足不走了。但看着看着他怒了,什么,一个男的竟然伸手推推搡搡女人?他几乎想都没想,滚滚穿过马路,飞奔进门,扬起大掌劈胸抓住那男人,“啪啪”就是两个耳光。
那男人自然不依,回身与雷东宝打了起来。雷东宝而今胖了,虽然依旧力大,可腾挪不灵,也中了几招,但终究是把那男人打飞出门,站门口扔下硬邦邦的名号,要那男人冤有头债有主,想报仇找他小雷家雷东宝。
雷东宝看着那男人落荒而逃,拍拍手掌也想走。却被韦春红拉住一只袖子,韦春红淡淡地道:“你一个大书记家的,脸上流着血出去总不大好,我替你清清再走。坐这儿。”
见韦春红不腻他,雷东宝才坐下。一会儿韦春红就拿了酒精来,见雷东宝看见她走进就闭上眼,心里恨不得踢这胖子一脚。她小心替雷东宝擦拭被抓的痕迹,眼睛却总瞟着雷东宝露在袖子外面的胖手臂,想起自己守寡以来多少大事小事都是一个人凭一张嘴应付,但落单时候却只能忍气吞声,今天雷东宝来得多及时,到底是男人,一出来啥话都不用说,就把什么都扛了,都摆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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