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
“最怕的是别家一上来就很大规模,一上来就有很多批发商入住,一上来就品种比我这儿齐全,那我这儿的人气就全完了。等着关门吧。我的二期三期一起上的目的就是得有场地招更齐全的批发商入住。”
杨母一时沉默,老大的话,她大半明白,即使不能全明白,做妈的也真为儿子如此显而易见,不仅仅表现在赚钱技巧,而且还有理论知识上的进步高兴。可问人借钱这种事儿…杨母心中微叹,道:“我有数了。老大,你看看这回需要多少。按说,我们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杨巡说了个令杨母吃惊的数字,随即又道:“妈,如果有难度,我委托以前一起去东北的老莫出面帮我借,他拿一部分中间费。他主动找上门来,要帮我借钱。”
杨母奇道:“无利不起早,他要你多大好处帮你借钱?”
“利息之外,每一百块,我得给他五块钱好处费。”
杨母大惊,忙道:“那怎么行,哪有那么高好处费的,还说是一起去东北做事的老乡呢,吸血呢吗?老大你别急医乱投药,这都快跟借高利贷差不多了,解放前借高利贷都是逼死人的,你别上圈套。妈想办法。”
杨巡知道妈这话出来,那就等于答应。于是他回头就谢绝了老莫的提议,一心开始规划三期立刻上马。他基本上操心钱的事情,寻建祥掌管的是工程进度,两人配合得很默契。很快,他就回家去取了一次钱,还是与寻建祥一起去的,数额不小。
果然如他妈的预测,有借有还再借不难。不仅原先的债主依然愿意借钱给他,其他债主也闻风拿钱过来,甚至,有些还问自己的亲戚朋友借了钱,再来借给杨母,图的是杨巡的高利息。杨巡真没想到,大伙儿竟然都这么有钱。
令杨巡最没想到的是,二期工程进行得接近尾声,准备开始招商,三期也已经如火如荼,杨速他们准备过暑假的时候,他会接到妹妹杨逦的一封信。杨巡拆信的时候依然还在笑妹妹不知又想出什么古怪主意,一周一次的电话不是可以说话的吗,还要写什么信。但等看了第一行,就愣住了。杨逦非常不客气,在信中对他这个大哥毫不留情地斥骂。
杨逦指责杨巡,只知自己痛快地做事业,为什么要把已经辛苦一辈子的妈拉进战场,让妈为儿子提心吊胆。问杨巡回家时候为什么不仔细看看妈的脸,发现妈的憔悴,却眼中只有妈帮借的一张张的钱。杨逦又说,妈这段时间头发白了许多,从前面看去,几乎一片白,只有后脑勺还有几缕黑发,前年夏天做的一件短袖现在穿着空荡荡的,风吹上去都看不到腰,那都是愁的,因为妈责任心重,借了人的钱就一直担负着巨大责任,不像某些人没心没肺还睡得着吃的下。原以为第一次借钱之后会有个了结,没想到大哥变本加厉,而妈妈却执迷不悟,不肯答应罢手。杨逦在最后严正要求大哥,为了妈妈的身体健康,立刻停止要妈妈借钱,不然,她会在暑假采取实际行动制止妈妈。
因为父亲早逝,杨巡在家一向有长兄代父的倾向,他也为家做了很多事,做那么多事的目的就是为弟弟妹妹们过得好,不用太多体会失去父亲的苦难。而杨逦因为是最小,从来是他保护最多的,他真没想到杨逦会写来措辞如此严厉的信。杨巡不由回想一下这三次回家取钱看到的母亲,不错,因为行色匆匆,都是当天到当天回,而且为了保护钱还带着寻建祥等人,都没在家过夜,确实没好好看看妈。但他总还是看到妈了,而且跟妈说了不少话。他搜遍记忆,情况哪儿就像杨逦说的那么严重了?妈说话走路依然开朗精神得很,妈也看上去挺满意借钱时候大伙儿的踊跃反响,哪儿有什么憔悴了?杨逦这丫头见到风就是雨的,不知咋呼些什么,还采取实际行动呢,他都拦不住妈,凭杨逦怎么拦得住。他对妈的性格太清楚,他可以委托老莫帮助借钱,除非是妈不知道,但万一被妈知道他绕过她,妈会赶上来骂死他。借钱这种事,妈肯放给别人去做吗?
再说,再过两个月,第一批借的钱将纷纷到期,而他暂时还没办法将刚刚建成的二期交付使用,意味着他暂时还拿不到租金交给妈妈,需要妈妈拆东墙补西墙,拿新借来的钱还第一批借的那些。这种事,别说他妈妈不放心交给别人如老莫,他也不会放心交给妈妈之外的任何人。对于杨逦的严厉指责,杨巡心中有些生气,他哪里是没心没肺地好吃好睡着?最近天气热了,他经常与寻建祥两个累得一头扎工地里,有一次醒来,发现身下是一堆横七竖八的砖头,硌得全身疼痛,差点起不来。他那么拼,还不是为了家?妈也是一样,维持一个家容易吗,供养两个大中专生容易吗?杨逦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杨逦可知道,这个城市的另一角,有一个村眼红他的市场,也赶紧批了农地准备建设新的贸易市场与他分庭抗礼,他若是没脑袋清楚,快上那么一步,等人家集一村之财力建设起来,这个城市还有他杨巡混的地盘吗?他难,幸好还有妈妈知道。杨巡感慨,又感慨,感慨再三,终于决定不回杨逦的信。道理,妈妈肯定已经全说给杨逦了,无须他多说。而骂杨逦,那是他做不出来的,他难道还能跟最小的妹妹计较?等暑假他们几个如果过来,让杨逦亲眼见到他这边的忙碌,杨逦可能会回心转意,眼见为实嘛。再说,已经不读书那么多年,杨巡也懒得提笔,写封类似杨逦的洋洋洒洒的信,太让人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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