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根则是若有所思地道:“书记,我们多久没出去考察了?都有点坐井观天了。以前你出去带来不少好主意,宋厂长告诉我们的也都很先进,去年一年好像还真没怎么发展。“
雷东宝闷声道:“都耗在电解铜厂了。不是没发展,是发展爆了。要不这样,士根哥,你布置下去,所有在读大学的,大学毕业已经分配的,一年起码要写两样出去开眼界看到的事情回来给我,写得好,我们用上的,我重奖。”
雷士根听了又想笑又发愁,只得道:“别想,现在那帮读大学的,个个爹娘的话都不听,还听我们的?我们还是有机会多接触接触外界,看看别人做什么。”
雷东宝想起几个村人家庭的事儿,不由失笑。果然,那些刚读上大学的,表面虽然恭敬,可谁都看得出那些小东西们心里个个老子天下第一。可是,又到那里找先进的好主意呢?雷东宝真是犯愁。就跟当年第一个跳出来分地,又想出开砖窑,忽然又搞了电线厂和养猪场,什么时候,小雷家才能有新的,实质性的变化呢?
好在不利谣言在报社同志的策划帮助下,反而坏事变好事。本来平白无故地宣传小雷家,还不一定有人看,不一定有人在意。而因为谣言的渲染,大家都对小雷家抱着冷眼相看的好奇,反而更多人关注有关小雷家的宣传。只是报社不敢做得太赤裸裸,就跟报社被小雷家买下似的,时间还是拖了一阵子,不过,效果最终还是出来了,小雷家的养殖又恢复正常。
忠富唯一心烦一件事。报社拿了他手下那么多东西,雷东宝不愿由村里出钱,说是本来就是为解决他这一块的问题联络的报社。忠富心说,起先即使为了他这一块,那也是村里害的,不是他这一块自作孽。怎么能把帐全算到他这一块呢?他不敢跟雷东宝多争,只能找讲理的士根纠缠。可雷东宝不答应,士根也爱莫能助。
雷东宝其实知道忠富生气,可他就是冷冷看着不说,硬是跟忠富拗到底。忠富两只眼睛只看到自家一亩三分地,而总是不考虑全村大局,令雷东宝不耐,趁此难得机会得挤兑忠富几天,再放过他。
韦春红见危机过去,才敢再进小雷家的货色。雷东宝没怪韦春红当初不帮忙,他知道这饭店是韦春红的命根子,韦春红曾跟他说起刚守寡时候没收入,带着个儿子穷怕了,幸好开个小饭店才算找到活路,因此能让饭店风吹草动的危险,韦春红都赶紧避开。不过雷东宝也知道韦春红因此对他心存愧疚,他乐得装作心有芥蒂,让韦春红千方百计来讨好他。
果然韦春红打来电话,要他快去快去,说今天有人钓了一只小脸盆大的甲鱼卖给她,她炖了一锅甲鱼乌鸡汤等他去吃。雷东宝一听就馋了,不等下班,跟士根说一声就要走。但忽然想到什么,又打电话给陈平原。最近陈平原心情不好,总是要么不接电话,要么三言两语。今天秘书又是为难地说书记整理着整理着又关上门抽闷烟了,电话一概不接。雷东宝就留下话,说有那么那么大的野生甲鱼,还有家养乌脚白凤鸡,要陈平原想吃的话就去车站饭店,权当散心。
结果雷东宝人还没到,陈平原已经到了饭店,韦春红差点郁闷至死,那锅汤,可是她用心炖给亲亲丈夫的,都没假手高压锅,全是小火慢慢炖成。陈平原一来,精华得让分去一半。雷东宝舍得,她可不舍得。
等雷东宝赶到,两人帮着韦春红搬来两扇屏风,在屋角隔岀个小小天地,不受打扰地吃菜喝酒。陈平原坐下就叹气,说这几天都是送行酒,他都不想去,不想看到那些嘴脸,谁不知道那些人的用心。还是跟老哥们喝酒的好,说是一听雷东宝说的菜,就知道是个有心的。
雷东宝不会花言巧语,陈平原是早知道的,他图的就是雷东宝不善说话的清静。他一说出来,雷东宝反而大笑,他清静?还是第一次听说,人都烦他的大嗓门。陈平原也无所谓,在雷东宝这个糙人面前更是懒得摆架子,他最近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肯露一丝随和,架子早端得累了,现在屏风一隔,他一门心思喝酒吃菜。
这甲鱼乌鸡汤还真是鲜,一只大陶盆下放一只小小石炉子,几块炭火烧着,汤越来越入味。陈平原吃到半饱,才暂时放下筷子,喝口清凉的生啤,对依然埋头苦吃的雷东宝道:“说说话,别光顾着吃。”
雷东宝没停手,“你说,我听着。”
陈平原酸溜溜地道:“我现在县官不当了,现管也不是了,你跟我说话也不耐烦了。”
雷东宝奇道:“不是你不让我说话的吗?行,我说。你到市人大,还是我顶头上司,我不也是市人大委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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