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巡也知道宋运辉的姐姐是怎么去世的,也是与钢筋有关,不由脸色大变,忙道:“别胡说。”
“是,是,我乱说。”梁思申连忙承认,靠着杨巡不再说话。这时她看到一群人后面有个女子坐在仅有的两把椅子的其中一把上面哭,女子身边有两个老人陪伴。而那两个老人眼下正以严厉的目光盯着她看。杨巡见她留意那边,看了下,轻声告诉:“是程开颜和她父母。”
梁思申看着痛哭的程开颜,忽然想到什么,忙轻问杨巡,“宋老师最近是不是因为离婚精神欠佳?”
杨巡点头,“我看他常失眠,烟吸得很凶。这儿别说了,人多口杂。”
但梁思申已经将愤怒的眼睛射向程开颜。
老程也盯着梁思申,他凭直觉意识到,这个装扮得与众不同的女孩就是女儿嘴里所说宋运辉的那个美国学生。从女孩惊慌失措的表现,他感觉宋运辉骗他,宋运辉与那女孩绝非那么简单。老程愤怒了。是,为什么这么巧,宋运辉闹着离婚时候,这个女孩恰好在此?
不仅是杨巡,连旁边其他东海厂的人都看得出梁思申与老程之间目光的火爆。杨巡不希望梁思申此时忙中添乱,忙推着梁思申走开,一边附耳轻道:“你千万忍着点,这儿是国内,宋厂长又是离婚时候,你一个女孩子千万别给他添乱。你到时候一走了之,宋厂长会被人非议。”
梁思申立刻想到她这回来宋运辉决定不见面的原因,顿时大怒,压低声音厉声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被非议?”火气大起来,她也不软弱了,终于离开杨巡站直站稳,“宋老师为什么要容忍他们的无理取闹?”
杨巡忙轻道:“没人无理取闹,但离婚是麻烦事,不是你说离就能离,没象你们外国人那样方便。这儿离婚跟脱皮一样难。你千万别闹,肯定给宋厂长惹事。平时你怎么闹都行,现在人躺在手术台上,闹不起。”
梁思申听到“人躺在手术台上”,才一阵清醒,不敢再有动作。但嘴里喃喃用英语骂了半天粗口。而杨巡的一颗心则是偷空悲哀了一下,梁思申刚才都趴在他身上了,怎么人们还不会想到他和梁思申是什么关系,而只想到梁思申与宋运辉是什么关系。
杨巡见梁思申终肯忍住,便忙得寸进尺,耳语:“帮个忙,你刚才表现实在很让人有不好联想。为了宋厂长的名声,你想个办法,别让别人把你和宋厂长联系在一起。”
梁思申本就憋着一肚子火,见杨巡这么说,气得一脚跺在杨巡脚板上,怒道:“叫你那么闲,下楼,去看外科急诊。”
杨巡冤得不得了,他可是真心为宋运辉考虑,没想到梁思申这个蛮婆不领情,他痛得手中手机包都掉了,心说还真得看外科去。梁思申见杨巡还真痛得呲牙咧齿,才意识到自己一脚重了,忙蹲下捡起杨巡的包,一手扶住杨巡问:“真痛?谁让你胡说八道。”
杨巡咧嘴道:“你…即使我是你的人,你也不能下脚这么狠。原来以前都是披着羊皮的狼,装的。”
众人见梁思申只是一脸内疚,却无言反驳,都心中想到,原来这两人才有关系。连老程都不能不信,看得出这样子不是装的。但大家心里头都是再加一层心思:杨巡这小子高攀,可怜,男的自认是女的人,以后更有得苦头吃。
杨巡痛过会儿便告没事,但想到走廊风大,梁思申又是从不肯多穿衣服,今天更是连披肩都没拿,就脱下自己西装给梁思申。正好寻建祥从宋母病床边脱身过来这边打探,见此情景也没心思多想,跟梁思申打个招呼,问问杨巡里面还没动静,就又下去陪着宋母。而一些市领导也开始陆续来访。走廊上站满黑压压的人。
终于,宋运辉被推出来,众人都簇拥上去,前面都是领导,病床边宋季山有份,程开颜也有份,梁思申与杨巡都没份。两人只好站在外面听医生介绍情况。医生面对那么多领导,说得深入浅出,谁都听得懂。梁思申听了终于放下一颗心,没事,而且没后遗症,那就是不幸中的大幸。刚才真怕刺穿的是肝胆脾之类的内脏。
但等杨巡忽然想到该去病房拦住闲杂人等,尤其是肯定会让伤痛中的宋运辉烦不胜烦的程家人的时候,却发现早有护士在门口把关,将所有人都拦在门外。经过公推,才让宋季山和宋运辉的秘书进门。过会儿,寻建祥背着刚醒来的宋母也进了门。
杨巡和梁思申在门口守候了会儿,不久寻建祥出来让两人回去准备明天接班,两人这才离开。但杨巡忍不住想去护士站勾兑一下感情,他进去发现里面有几个医生在开会,说的正是宋运辉的病情,他就在门口听了会儿。梁思申则是见到一个女医生从护士站与护士长亲密地拉着手出来,转到楼梯角说话。那女医生细声说的话,有几句漏进梁思申耳朵,“是啊,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你也看到,只有同事朋友帮得上忙…你刚才拦得好,要不然病房里不太平了…唉,也可怜,都可怜。可现在只能顾得上病人了…怕刚才电话里说不清楚…明天还得你帮忙…说什么呢,厂长女儿是我儿子班上的同学,前儿我儿子不是脚烫伤吗,我那天正做一晚上手术,没力气背儿子,那厂长看见好心送我们俩回家,难得的没一句废话…是,你也知道现在男人,我宁可不要他们帮,免得无穷麻烦。让他们伸手帮忙,他们恨不得要我以身相许还人情债…对了,千万别提是我要求的,这种事说出去都是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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