玮月见皇帝不说曦宇的事,她当然也不急着开口,博弈嘛,谁先耐不住性子谁先露底。再说了,提醒皇帝说纸条相邀的事,她也没面子。但见皇帝这么好脾气,奇怪了,支起头看着他,满腹疑问:“你什么礼物都不带,好意思就这么来这儿说什么给我过生日?”
皇帝干脆摊开手臂,笑嘻嘻地道:“礼物后面太监拎着,你要就去开门。玮月,帮我把外面的袍子脱了,我们乘会儿凉,说说话。”
玮月听了推开他,叹息道:“何必非要来这儿作昙花一现状呢?你又不可能一直这样,放我一个人清静不是好?就只说说话可以吗?”
皇帝看着她微笑道:“各退一步行不行?什么事都还不是慢慢适应?”
玮月闻言,知道皇帝这一阵应该也是想了很多,这才会有今天这一出。作为皇帝,他已经做了很大的退让了,很不容易。可是……,她起身,默默替皇帝解了外面的夹纱罩袍,扔到旁边一株桂花的岔枝上,想了想,还是轻声道:“我这几天一直在想这件事,我要不要不管不顾地离开,回去我来的地方。你来了正好,我正没人可说。”
皇帝本是满心喜悦,以为有门了,忽然听了这么几句话,越想越不对劲,闷了半天,才起身捧起玮月的脸,疑惑地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来自哪里?你不是玮月?你真不是人?”
玮月心说狐狸精这个名词似乎太过吓人,说出来的话可能毁了熏儿的前程,只得道:“我打个比方。比如说水里的鱼,和地上的人。人可以进水里找鱼,可是鱼不能跳出水生活。君文,我这么叫你行吗?你们就像生活在水里的鱼,而我们是地上的人,我来这儿相当于人下水,当然我的行为要复杂一点,我正好看到这里有一个女人上吊自杀,我看这个人长得比较好看,我就化作她的模样。没想到阴差阳错,便和你有了交集。”
弯月照着底下两个定定对视的人,两个人眼中的神情都是瞬息万变。皇帝心头如霹雳打过,好歹以人精道行强持镇定,可还是盯了玮月半天,才说得出话来,“你是妖精还是神仙?”
玮月一笑,道:“这话又俗了,妖精和神仙是人对我们这些人的无知分类,对人好的,人说她是神仙,对人不好的,人说她是妖精。君文你和我那么多天,你说我是妖精还是神仙?”
皇帝发现,自己久已成型的世界观一下被玮月搞得乱套,拧眉想了半天,这才道:“你是妖精,神仙哪有那么折腾人的。玮月,你说说,你真名叫什么?你来水里,做什么来?”
玮月想不到皇帝这么容易便能接受,反而是她变傻了,这什么世道,以前陆西透和赌徒容易接受她不是人的事实还可说,因为两千年那个时代人的神经都早被儿童不宜恐怖电影给轰皮实了,怎么这个年代的皇帝胆子也那么大?不去理他的问题,管自己问道:“君文,你真相信了?你就不怕我?”
皇帝心说,怎么可能不怕,但这个时候怕还有什么用,都已经附身快一年了。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可是他遇见的风浪太多,而且身份摆在那里,只得强笑道:“你又没害过我。而且你一直很好心,对谁都不错,除了对我。再说,我以前问你的那些问题,也就只有这个答案了。我原先不是没考虑到过。这样最好,黎家与你无关,省得我总是担心你为黎家的事怨上我。让我看看你的真身。”
玮月当然不会露出狐狸的面目,当年那么疼爱她的陆西透都能被她的真身吓跑,她可不敢贸然考验人的承受力,便变出以前的苏果模样,衣服当然也变成T恤与七分裤。“信了吗?这是我以前外出的装扮。”
皇帝目瞪口呆地看着玮月转眼间变成另一个美女,而这个美女看上去比玮月更是年轻美丽,可不知为何,他心中有隔阂,不愿意去碰这个不熟悉的美女。好半天这才又平静下来,道:“变回来吧,我还是看着玮月比较熟悉。”
这种感受以前赌徒也有过,他喜欢看她乱变,可最后还是要求她变回最熟悉的洛洛模样。相信皇帝也是一样心思。变回玮月,笑嘻嘻地道:“不怕我那个什么什么害了你?”
皇帝心领神会,这下也放松下来,看着玮月谑笑道:“那个什么什么是什么?我怎么没感觉呢?”
玮月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什么,见艾草已经烧到头,便又取了一束点燃,然后甩去明火,只余枝头红红的亮点。皇帝在一边看着她,心中当真是什么想法都有,就是暂时没了那个什么什么的打算。等玮月把艾草束插到地上石板缝隙,这才拉住她的手,又坐回竹榻,认真地问道:“你来这儿不会没缘由,能告诉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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