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什么技术原因,你给我说清楚!”一位年龄较大的男士用手指着一位中国籍服务员,指头几乎要碰到她的鼻尖了。小姑娘的脸瞬间涨红,鼻尖渗出细密的汗珠。船上有833名工作人员,来自29个国家,其中中国员工有160人。几位穿着工作制服的意大利人站在酒廊旁边焦急地谈论着什么。
为了平息旅客的不满,歌诗达号29号当天为中国客人们安排了免费的岸上游项目。上午10点半,客人们在码头乘坐订好的大巴前往雅典市区。
由于这是个临时决定,临时安排的导游小姑娘英语不太好,也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一路上解说起来有些局促。在大巴车上,一位男游客手里拿着一沓打印好的攻略,不停地打断她,为她纠正一些小失误。
“停!停!停!”一位短发中年女客人突然站起来大声打断小姑娘,对车上其他人说:“导游偷工减料了!没有翻译完整。”她站起来走到车子的前端,用一只手指着雅典当地的女导游,另一只手指着小姑娘说:“这样,你说一句,你翻译一句。”
小姑娘有些尴尬,一紧张又把篮球馆(Basketball)翻成了足球馆(Football),那位男游客依旧大声纠正她说:“又说错了!”车上的人哄地一下笑了起来,尽管这笑声有些嘲弄这位男游客,但小姑娘更加尴尬了,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小步,把脸藏在座椅靠背的后边,车上的人看不到她的表情了。
而在雅典卫城的脚下,另一群中国人被一道简单的数学题给难住了。
廖耀宗选择了自由行,他下船的时候遇到了另外5个乘客,于是6个人决定包一辆出租车一起游览,一共70欧元,每人平均约出12欧元。正要出发,船上另一位阿姨也想加入,一共7个人,于是出租车司机把价格提高到了80欧元。
问题来了,请问现在每人该出多少钱?80欧元除以7等于11.4欧元。错了。这位阿姨给出了不同的答案,她是这样算的:原来6人70欧元,每人出12欧元,现在只增加了一个人,并未增加其他人的成本,而价格只提高了10欧元,所以多出的10元由她来出,其余人仍然每人出12欧元。
两种方案,这位阿姨所承担的成本只少出了1.4欧元,不到人民币10块钱,但为了破解这道数学难题,7个人花了半个小时。最终廖耀宗和其他船员退让了。
傍晚回到船上时,我的房间里收到了一封通知:船修好了,明天早上前往圣托里尼。一场小风波终于平息了。
四
在邮轮上,你经常能听到这样的对话:“我们在纽约买的裸钻真是太便宜了……”,“我家里那好几块OMG手表,保养一次就得不少钱……”,“我们这次本来想带个保姆上来的……”
电影泰坦尼克号里提到的“New Money”之间的较量总在暗暗进行。谁在酒吧的消费排名第一?谁在赌场玩多大的?谁的相机是徕卡的?谁住的是顶级奢华全景阳台海景套房?谁今天去岸上游览时买了哪款奢侈品?在船上,仿佛有一个无形的排行榜,而谁今天又不幸地跌出了这张榜单。
每个乘客花15万买到的只是一张船票的价格,其他各种消费需要自己另付。比如每个靠岸城市的岸上游价格、晚上酒吧的消费、互联网服务、咖啡厅、免税店、赌场以及健身美容SPA等等。
中国乘客似乎既阔绰又节俭。船上的互联网WIFI套餐分为几种,他们很快选出了最划算的100美金套餐。同时,为了节省流量,很多人宁愿等着去岸上或码头找免费的WIFI上网。
房间里的瓶装饮用水价格通常在5美金左右,有些客人会去自助餐厅接免费的水回房,或者从岸上想方设法带回几瓶水来。船上组织了需要付十几美金的品酒会,去参加的人寥寥无几,但如果是免费活动,却又被挤破了头。有人在卡鲁索剧院看剧或者表演时把手机或雨伞落在那里了,却从不见捡到的人去前台归还。
更多客人的投诉,集中在不合口味的饮食、各种服务的瑕疵上。位于第二层甲板“甜蜜生活”的前台,成了矛盾的集中爆发地。
不过,还有一种投诉超越了这些层面。就在24小时之前,80岁的上海退休教师严先生义正词严地从房间冲到了前台。让严先生感到不满的是,船上的电视节目中播放了海外一个脱口秀节目,其中抨击了中国的政体与现状等。
“我不能容忍!”严先生和老伴儿拉着我坐在3层甲板的弗洛里安咖啡厅说,“他们有什么资格评价中国的政体和现状?我们现在有钱出来环游世界,还不是因为中国经济繁荣,祖国强大了吗?”严先生有点激动,嗓门提高了几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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