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山好水好花儿(69)

2025-10-10 评论

人都逼上门来了,荷沅没办法,只好把祖海不在的这几天,她与柴外婆的商量,柴外婆的支持,和她与王是观做的若干事情,都详细说了一遍。祖海一直笑眯眯一边吃饭,一边看荷沅,害得荷沅说话时候像看讲演稿似地盯着自己写的东西,不敢抬眼。等到说完了,祖海才叹息道:“果然姜是老的辣,我也正在想,万一拆迁到了安仁里,该怎么办?你还不伤心死?没想到柴外婆想出这么好的主意。荷沅,你们好好写,配上插图。王是观要是照片照得不好,我们另外请人做,但他的英文版本一定要有。写好后,我给你们做发行打影响。现在的东西,只要打上文化的旗号,可以身价百倍。等这一带的房子全国有名,甚至因为王是观的英文版本走向世界的话,你看着,还有谁敢拆这儿的房子。”

荷沅一听,豁然开朗,有点佩服地终于抬起眼睛看向祖海,“真的哦,我怎么没想到这些?不过,柴外婆真的是这么想的吗?”荷沅在心里补充一句,好像柴外婆没那么市侩。

祖海笑道:“这才是我说柴外婆是块老姜的原因。她打的旗号非常漂亮,很拿得出手,所有的东西被套上文化的光环,不止身价赠了,事情也变雅了,谁都不会去猜测柴外婆的真正意图。可能她本来巴望着通过几个市政协香港委员的合力,呼吁政府做这件事,她估计事情可能比较玄。现在既然你自己讨上去要做,她看你又是个有墨水的人,当然是大力支持。你看,在你这儿,你又欠了她一个人情。当然,这件事做好了,你也有好处,她的房子能保住,你的也一定能保住,互惠互利。所以也别去追究柴外婆到底是怎么想的,做好你的事就是。”

荷沅想了一会儿,还是有点将信将疑,真是这样的吗?但是柴外婆说得那么好,似乎不应该有这么功利的想法。但又不怀疑祖海的推测,只得道:“我在想,我对安仁里感情深厚,柴外婆在她的屋子里几乎住了一辈子,老房子与她已经密不可分,她做多少努力来拯救她的房子都不为过。不管怎样,我做好我的事就是。祖海,这是我已经整理出来的安仁里第一个住户的故事。你看看,这个故事是不是吸引人,有没有必要突出点什么?”

祖海虽然接了草稿,心中却是没谱,他读书一向是不好的,怎么可能看得出荷沅写得好还是坏?磨蹭着将肉吃完,汤喝光了,这才硬着头皮看草稿。荷沅早将他的饭碗一收去洗了。祖海不由回头看看荷沅的背影,她一向最讨厌洗碗,怎么今天一点没有推辞?他不知道荷沅前几天念念有词,发誓洗心革面,要好好回报对她好的人,再不做没良心的坏女人。

荷沅从厨房出来,小心翼翼地避开祖海,舍近求远绕过椅子,又晃了几晃,这才坐下,可还是偏了一个身,明显地想与祖海拉开距离。祖海虽然看着手稿,可两眼一点没放过荷沅的举止,见此心中暗笑,不过还是认真看稿,免得看了后一句话都说不出,惹荷沅心中取笑。可祖海看了一遍后还真没什么好说,不知道是荷沅写得不好,还是他没见识,抬头看了荷沅一眼,说了句:“很通顺的,跟报纸上写的味道差不多。”便没下文了。

荷沅原没指望祖海能看出什么,不过是没话找话,但听了祖海的话,还是有点失望,“看来我自己写得激动不已,可是写出来的东西却没法让人激动起来。失败了,很失败。”

祖海看着荷沅失望的小脸,心中不忍,犹豫再三,把自己想着却不敢说出来的想法大胆说了出来。“荷沅,我是这么想的,你写那个军阀写得那么激动,因为他是安仁里的第一个主人,而你是安仁里现在的主人,你即使不写他,光是想想,也够你激动的。旁人与安仁里无关,他们看了怎么激动得起来?你不如写的时候突出那个军阀在本市做了些什么好事,比如说城里哪条河是他挖的,哪座桥是他修的;还有写写他做了什么坏事,现在又找得到踪迹的。这么一来,看的人情绪被你调动起来了,一看到你写的,就会联想过去,噢,原来这是这么这么一回事。”看荷沅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在镜片后面认真地盯着他,祖海心里有点发虚,“荷沅,我说的是没文化人的看法,或者你给柴外婆去看看,她见识好,看了知道哪好哪坏。”

荷沅双手托脸,闭目想了好一会儿,这才睁开眼睛,道:“对,是我错了,我既然是写给别人看的,当然不能总是顾着自己喜欢。你说得没错,没必要罗嗦太多军阀的生平,也没必要写太多他造安仁里的故事,最主要的还是写出军阀这个人物的传奇性,以此来映衬安仁里的传奇。嗯,看来得推翻了重写。”边说边翻看书稿,想了一会儿,又道:“原本写的只是临摹,只是忠实记录,看来要加入自己的思想,自己的选择,给军阀这个人物注入灵魂才是。就跟鲁迅先生的百草堂和三味书屋,如果不是因为鲁迅先生,谁会来青睐那么一座平凡小屋?所以所谓挖掘老房子的历史,真正要做的其实应该是发掘老房子背后人物的历史,人物精彩了,老房子才能增光添彩。这本是水涨船高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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