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军平爱屋及乌,当然是耐心解释:“我们这儿养的是全省品种最齐的种猪,已经不少了。你瞧那种黑猪,全国只有我们这儿有纯种。”
宋妍也道:“荷沅,不少了,刘军平介绍,我一直在数着数呢。不过是有的母猪现在没抱窝,看上去这才空落落的。”
荷沅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在想的是,你们一年才产下多少小猪,够给农民买了提高生猪质量吗?如果花那么大精力,只是把这儿当标本园似的,只为留住这些纯种猪的纯种基因,那不是很可惜?应该加以推广,让广大农户能养出肉瘦体壮长得快的猪赚钱富裕才好啊。否则你说多可惜。”
宋妍笑道:“荷沅,你一连说了两个可惜。”
刘军平也笑道:“职能各有不同,这里面有分工问题。比如说我们这儿是省种猪场,我们将种猪提供给地市县各级农技站,由地方上负责推广。我们这儿的职能还是在优化品种上面。说起来,有很多工作可以做呢。请你们来,主要是想让你们在实验室帮忙,我们怕社会上那些文化水平不高的女孩子无法对有些数据敏感起来,错过机会。”
宋妍笑道:“荷沅现在近墨者黑,什么都想到钱。”
荷沅脸一红,道:“不光是钱,是市场经济嘛。你忘记我们政经老师讲的东欧改革的经历了吗?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市场经济有活力,但现在还都是小农经济,没做大了。还是计划经济有魄力有改造力,但又没活力。”
刘军平好奇地道:“你们现在政经老师都敢讲这种内容了?我们以前还是偷偷讨论的。”
宋妍笑道:“没有啦,荷沅她接触的人比较高层,三不两时要与那些大老板见面喝茶,听得多想得也多,有时候说出来的话我听着都犯晕。荷沅你上次说什么保税区?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一去看,除了铁丝网拦着不让人进这点像个模样,里面还都是大工地,什么都没有。你太阳春白雪啦。”
荷沅不好意思地道:“哪是喝茶啊,柴外婆那些客人来的时候,我在安仁里是端茶倒水的小丫头。趁着倒水,东鳞西爪地听一些。不过他们那些人见的世面多,说起来都是很好听的,我就是看书都看不到那些内容。有时候他们与市什么什么局的领导可以结结实实坐上一下午。要是我家里还提供吃饭的话,他们都聊得不肯走开,还真有那么多话可以说出来的,很多我都听着犯迷糊,反正我只要勤着倒水烧水就好了。”
宋妍和刘军平听着都笑。接下来,刘军平安排了宋妍与荷沅的工作,放心忙他的去。两个人的活不重,不是搬搬抗抗,但需要极大的耐心和细心。好在是两个人,总算可以说话聊天,一个人的话非得闷死。据刘军平说,原来管这个的一个正式工耐不住寂寞,总是吵着要换工作,后来工作没换成,她就大了肚子名正言顺不来坐班了。荷沅宋妍听着觉得好玩,做工作就做工作,哪有这么挑三拣四的?
荷沅总是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别人替她担心。她不大敢回安仁里,但住寝室又得时时刻刻面对室友,没法独自发呆,晚上只有回安仁里。几天下来,人瘦了一圈。还是在种猪场最舒服,一心悬挂在工作上,再说又是不熟悉的新环境,需要做出很多调整来适应,反而不会想到太多。种猪场的人见小姑娘勤快聪明好脾气,又有专业知识,渐渐的有什么活也会叫上她,到了年底,荷沅就快把种猪场都摸透了。宋妍虽然性格略有点急,但她为人爽朗热情,大家都喜欢她。没几天就与种猪场上下混得烂熟,有什么事都不用再叫刘军平出面,她自己都会一手摆平。
但荷沅知道宋妍的苦衷,宋妍有时回来会生气地抱怨谁谁动手动脚,谁谁讽刺打击,谁谁背后告黑状,宋妍是没办法,她得用两只小手为自己挣命,争取种猪场愿意担着麻烦,从市人事局为她抢到一个外地户口大学生留城名额。所以她谁都不敢得罪,冲谁都陪着笑脸。荷沅感觉,相比之下,自己是够幸运。
很快,忙忙碌碌中,又是一季丹桂飘香,荷沅问柴外婆要了一枝花开得浓密的,国庆节带着回父母家去,香染了一车乘客。她自己家里的桂花树长了两年,今年肥料施得太足,疯长了叶子,偏生花开得少了。
十月三日的时候荷沅早了一步回市区,因为妈妈与她提起,说祖海公司的债券通过市里的工行发行,年利率有百分之十三,期限两年。爸爸妈妈都建议荷沅把银行存款换成债券,因为那利率太客观了。他们还把发行银行的地址抄给荷沅,让荷沅赶紧去买。听说县里很多人家都乘车赶去市里买,冲的是银行的靠山,和可观的利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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