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淮道:“好,现在住到扬州城里面也太危险了点。不知道我师傅和几个佣人他们有没有离开了,我看看我师傅也不是很反清的样子,应该早已经离开。否则现在要出来也困难,我要不是给你那四个混徒弟装在布袋里,估计进来这个包围圈也困难。”
安低头想了想,道:“你师傅他们就住扬州城?真巧了。淮哥哥你还是牵挂你师傅的吧?也是,他救过你的命了。要不你画个简单示意图,我替你进城看看去。你也可以放心。”
朱淮摇摇头笑道:“我师傅这人神神秘秘的,进进出出脸上都蒙着人皮面具,连我和老仆都没见过他的脸,住的地方也怪,进门后依着五行八卦来布置,我最初老要走迷,学到窍门才好。你要找上去,一定看见那里不过是座假山,是湾死水,但其实里面下面都有布置。反正我也进不去,不去想他了,等一下你带我出去,我到村里找户干净人家要个床位住着,等平静了再说。”
安点头称是,去前面与多铎打个招呼,陪朱淮出去。多铎那天见识过安的能耐,知道她自保绰绰有余。也不反对,只说了早去早回。
才出营门不远,忽听扬州城那个方位传来阵阵轰响,接着传来杀声连天。朱淮忍不住驻足皱眉往那里看了一会儿,许久才怏怏而走。安劝慰道:“听声音不是打大的,可能是我们的漕船到了,所以往城头轰上几炮,免得他们出来抢。我想扬州城里的粮食即使早有储备,但也不会太宽裕吧。但近期应该不会出现什么易子而炊的局面。其实这仗早打完,百姓的损失就少一点。但这话一定没人听。”
朱淮认真地道:“现在不是讲理智的时候。这是民族矛盾,自古都不容易解决。”
安讥笑道:“这都是汉朝那帮酸儒搞坏的,说什么正统不正统的,所以刘备那么恶心的人,人家就因为他姓个刘就都争着抱他大腿。要是皇位人人有份,唯有德有才者居之,那你们朱明只有两个皇帝可取,中原大地才致没落到这个地步。你看大清原来的皇位就是有能者居之的,所以才会出现个皇太极,不过现在也汉化得厉害了,肯定以后福临那位置坐得牢牢的。想想真没意思。”
朱淮吃惊地看了安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来:“你的想法太过异想天开,那你说王莽董卓都是正确的?”
安忽然明白,朱淮从小受的教育比多尔衮还忠君,所以怎么说都可能说不同他,干脆不谈这些,但又有点不愤,于是道:“如果说你老祖与你那么一样想的话,你说他打走元朝,为什么不把赵家子孙请过来做皇帝呢?又不是找不到的。”
朱淮被安说到祖宗,很是生气,但忍了又忍才道:“我知道你是在为你家王爷辩护,但也不用扯上我祖宗吧?不谈了,说起来在这个问题上我已经算是想的明白的,你看看我的同族,那个很有名气的叫八大山人的朱耷,现在连画出的鸟儿都白着眼睛耷拉着脑袋,荷叶也没一张是完整的,还有那些义士们,你的话他们可能没听完就已经跳起来反驳。我都还在你的地盘吃饭睡觉,算是很宽容的了。”
安想想他也没错,会吵起来的原因就是所谓的道不同,不相为谋。也就不再提起,就着路边的花草鸟虫说些风花雪月,一路在想,原来世上真有话不投机那么回事。安觉得自己也不是个难伺候的主儿,四个混徒弟她也处得很好,与他们说话也很开心,怎么一年不见,与朱淮就说不到一起了呢?想起以前多尔衮说劳亲他娘的时候,说她腻腻歪歪,缩手缩脚,未曾开口,已露一付被欺负了的样子,看着讨厌。但安听说侧福晋以前也是得过专宠的,只是人心易变,此一时,彼一时了。想到可能是自己变心对朱淮恶声恶气,安心里颇为内疚,想着该怎么弥补才好。
这时又是几声炮响,安听得清楚,对朱淮道:“这回是城头打下来的。哎呀,不知道我们的人跑开没有。”
朱淮站住又聆听了会儿厮杀声,才落落寡欢地转身继续走路。安刊载眼里,猜着他可能担心他的师傅,但因知道无法帮得上忙,所以难过。安心想,或许可以帮他找到师傅。
找到借宿的人家,安顿好朱淮,安借口前线仗打得紧,不放心要去看看,就托故回营。回去一看,果然是漕船运抵,官兵上下无不喜笑颜开地抢着运粮。去到中军一看,里面有点官职的都聚在大厅内外,安听了听,是多铎在做战前喊话,然后洪承畴出来布置任务,听了一会儿,安忍不住要笑,那天吃饭时候洪承畴还一副将信不信的样子,但今天说起来,那炮弹的威力简直被他说得与雷公打出来的一般无二,但看得出,他布兵的时候还是有所保留。原来这就叫权术,叫煽动。上阵打硬仗也不光靠匹夫之勇就能成事,还得讲究怎样设计人,安排人,鼓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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