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往生(206)

2025-10-10 评论

所有的愤怒都需要一个发泄口,一个就近的无危险的发泄口。只要有一个人提出,走了极端的人们便会附和。于是,大家你一块我五毛地凑足钱,去找最近的一家公用电话,用曾经敲打金属的铁手敲开沉睡的店门,用一个免提,向远方传达此地的愤怒。

此刻,路有冻死骨的时候,朱门依旧酒肉酸臭。酒足饭饱的到外地订购设备的许半夏与小刀工理所当然地在歌台舞榭接受着设备提供商的热情款待,这便是所谓的饭后余兴。客户单位老板也是女人,一个胖胖的看上去象个家庭妇女的和蔼可亲的中年妇女。她和许半夏这两个熟知交际场本真的女人只是人手一杯茶,熟视无睹地看着手下男人们被珠围翠绕,自己聊些无趣的话题,还真是无趣,陌生人之间本来就哪来那么多话题,要不是有酒肉垫着,有美女穿插着,应酬岂不是天下最无趣的事?大家都无趣,还如何“培养感情”?

即使老板不好此道,迫于情势,也不得不安排。差不多时间的时候,许半夏与客户老板先一步自觉离开,方便男人们随意决定是不是带小姐出台。

许半夏虽然可以面不改色地为刚出来的阿骑安排一只鸡,也可以见怪不怪地在大堂看着小刀工怀里被客户单位业务员塞进一个小姐,小刀工推辞再三最后“勉强”接受,可就是不能想到赵垒遇到类似情况会如何,想都不敢去想,因为她看得太多,不信青年男子可以抵御诱惑。所以即使给赵垒电话,她都很刻意地选择在晚上八点到九点,以免太晚的时候自寻尴尬。一样是人,她何必自寻烦恼去严格要求赵垒?明知不现实。赵垒已经回国,吃饭时候他来过电话,这个时候许半夏想他,可不会给他电话,她想得有点绝望,所以不敢独处,在报夹拿了份《国家地理》翻看。不知屠虹到了彩云之南了没有,不知他还会不会从云端降下回到上海。去,是他的选择,回来,则是别人的施舍,再由不得他。虽然许半夏很想知道,一个律师面对道上的大哥,会有如何的一场交锋,但她不敢再探进去一只指头。

可终于还是得去睡觉。有了牵挂,睡眠不再如过去的无牵无挂。

才躺下没多久,被急促的拍门声吵醒,许半夏下床从猫儿眼一看,居然是衣衫不整的小刀工,手里还捏着一个手机在打。要换作别的女人,此刻必是得好好斟酌要不要开门,许半夏不怕,男人能对她怎么样。一开门,小刀工二话没说,就把手机塞给她,嘴里则是轻轻地不知自言自语什么,一脸茫然。

许半夏接过手机,稍微一听,便知重机厂出事了,众人把怒气发泄到他们认为的临阵脱逃的小刀工头上。几乎是没有犹豫,许半夏也不关手机,直接打开电池盖,拆出电池,拔出磁卡。手机不正有这点好处吗?这种手段,她许半夏以前被人追着要钱的时候不知用过多少回。将东西放回还是茫然的小刀工手上,许半夏问的第一句话是:“你这么出来,屋里还不给鸡搬空。”不等小刀工回答,自己先冲出门去,直奔电梯口,一把揪住那个女人回房。小姐了解嫖客的心理,所以一遇强力便大叫,最好人家报警,许半夏则是二话没说,揪进门便是给她两个耳光,打得她站都站不住,清醒过来立刻明白碰到大姐,立刻乖乖掏出不该属于她的东西,自认倒霉离去。从头至尾,许半夏几乎一言未发。

看着小姐仓惶逃出,许半夏才一脚踢上门,推垂头丧气的小刀工坐到椅子上,交给他一杯热水,认真地道:“这种时候,你根本就不用解释,他们不会听你解释。但时过境迁,他们自己会明白。不是你的错,你无能为力。重机厂就像是一个手中拿着重宝的三岁幼儿,不是张三来抢,就是李四来抢,凭你们微薄的力量,不可能从自身来强大三岁幼儿,最终结局有且只有如此一个。你已经付出够多,让那些呈口舌痛快的人倒是进去坐坐。”

小刀工抬头低哑着嗓门道:“可是,我真的是临阵脱逃。我,还带上我们的家人,我对不起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

许半夏能理解,坐在小刀工对面还是很认真地道:“错,你是被赶出来的,你此刻如果没有找到落脚点,衣食无着,流浪街头,他们还是会视你为同盟军。你不过是混得比较好,打翻了某些人心里的天平,所以才当了别人的出气筒。树大招风,这道理你应该懂。”

小刀工只是抱住头,长长地叹气,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可是我还是内疚,因为我心里也不想回去了。”

许半夏无语,知道小刀工此刻走了极端。干脆出去找酒店的医生过来,让小刀工服了镇定剂睡觉。跨不过去那条坎,绕过去不就可以了?天下那么大,哪儿有绕不过去的坎。只是被小刀工占了房间,她不得不收拾收拾去小刀工的房间。看见小刀工房间里面两张床都是一团乱,不知哪张床上面……,看着厌恶,许半夏电话给服务中心,要求立刻撤换床单。只是觉得空气还是混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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