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云上爱你(47)

2025-10-10 评论

  我们催他,他才继续说,“他看到一个全身湿淋淋、跟那个溺死的女生长得一模一样的女鬼。她一边哭一边不停地把身上的衣服拧干,但是,怎么拧也还是拧不干……"阿瑛、芝仪和我全都吓得魂飞魄散,央求星一不要再说下去。星一脸上露出歪斜笑容,拿起面前那杯”古墓血饮“啜了一口。
  “这个故事是你自己编的吧?”我狐疑地盯着他看。
  “当然不是。”他回我说。
  “如果有一只鬼,连影子在内,是二十公尺加上他长度的一半,那么,他连影子在内有多长?”一直好像没有很投入听我们说话的大熊忽然问。
  “你说什么嘛?”我撞了撞他的手肘。
  “鬼好像没影子的。"小毕说。
  “就是嘛!”阿瑛附和小毕。
  “这不是鬼故事,这是算术题,我刚刚想出来的,考考你们。"大熊说。
  “干嘛问这个?"我头转向大熊。
  “我下个月开始在报纸写专栏。”大熊向我们宣布。
  “为什么我不知道?”我问。
  “我刚刚迟到就是因为谈这个。”
  “你常常迟到。”我啐他一口。
  “你写什么专栏?”星一问。
  “是每天的专栏,我会每天出一个有趣的算术题、逻辑题或是智力题给读者猜。”
  “很适合你呢!”我称赞他说。
  “稿费高不高?”芝仪问。
  “比补习好,又不用上班。”大熊说。
  “专栏作家,敬你一杯!”
  星一首先跟大熊碰杯,我们也跟着一起碰杯。
  二00三年的时候,香港仍然笼罩着一股不景气。
  没想到还在念二年级的大熊当上了专栏作家,小毕也很幸运在广告公司找到一份美术设计的工作,还设计了一个大型的户外广告牌。
  那是某个名牌的青春便服广告,特写一个满脸雀斑的洋模特儿一张灿烂的笑脸。广告牌悬在繁忙的公路旁边,上面有一句标语:“年轻是一切错误的借口。”
  阿瑛用数码相机把广告牌拍了下来,这天带给我们看,脸上满是对小毕的仰慕之情。她已经从演艺学院毕业,明年会演出大型歌舞剧《猫》。
  “改天要去‘十三猫’观察一下。”她说。
  芝仪整个晚上很少说话,但是脸上一径挂着微笑。
  星一的鬼故事,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也吓倒了我们。
  他很适合讲鬼故事。
  “那只鬼到底有多长?”我问大熊。
  “是不是三十公尺?”小毕想了想,问。
  “不对。”大熊摇摇头。
  “四十公尺。”星一说。
  “对!”大熊点头。
  我们全都一起为星一鼓掌。
  “我还有另外一题。”大熊说。
  “吃东西啦!”我揉了揉他的头发说。
  十二点钟一到,一个男祭司打扮的乐师用手风琴奏出《友谊万岁》,一群女祭司靠拢起来高歌。我们唱着歌,举起手上的饮料为新的一年喝彩,每个人脸上都漾着花一样的笑。年轻如果是借口,那么,它便是最让人心醉神迷的借口。我们用力碰杯,把杯里的饮料尽情溅到彼此脸上。那个瞬间,我们全都对人生满怀憧憬,也带着未知的忐忑。明天、明年,明日的故事与梦想,还等待着年轻的我们一一去探索。
  然后,我们约定,明年今日,相同的六个人,在“古墓”再见。
  “到时候,我会说一个更恐怖的鬼故事。”星一说。
  “那我便出一个更有趣的算术题。”大熊说。
  “不见不散!”我笑对大熊说。
  为什么当我们以为正顺遂地迎向幸福的浪花,生命的气息却一下子就从指缝间溜走了?
  二00四年除夕的约会,我缺席了。好梦顿时成空。   二0O五年九月一个晴朗的星期五,澳洲的冬季快要过去了。在南部阿得雷德的航空训练学校,大熊,我看到了你。
  你瘦了,皮肤晒黑了,短发梳得很整齐。你长大了,成为一个有点经历的男人。你结上蓝色领带,身上穿着帅气的飞行学员制服,每天大清早冒着寒冷从床上起来,接受严格的训练,立志要成为—位飞机师。
  在天空和星群中飞翔,本来并不是你的梦想。
  那时候,每次我想游说你去当飞机师,你总是皱着眉说:“当飞机师很辛苦的!”
  你只想当个数学专栏作家。你那个专栏很受欢迎,大学还没毕业,已经有出版社替你出书,其他报纸也找你写稿,还有学校请你去演讲。你懒洋洋地说,这份工作不用上班,光是版税和稿费已经够生活了,你打算毕业之后也继续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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