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舍3(89)

2025-10-10 评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有一句话非常清地传入到他耳中。

    “天下既定,命萧何次律令,韩信申军法,张苍定章程,叔孙通制礼仪,陆贾造《新语》。”黄门令的声音极有穿透力,他每念一个人的名字,那个人就排众而出,躬身站在丹陛之下。他也如同木偶人一般,站在萧何的后面。

    当年的他,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才决定离开的呢?明明一开始还是很想为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们做些实事的。

    记忆有些混乱,他垂着头犹自思考着,忽然手上一沉,一块用朱砂书写的铁板落入了掌中。

    “陛下剖符作誓,赐丹书铁契,于金匮石室之中,藏之宗庙……”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是了,是这时候开始的……

    手里捧着锦盒的老板,看着人来人往的酒店大堂,不由得缓缓地长出了一口气。

    看来这东西对他的影响,要比他想象得更深。

    老板回过头来,定定地看着一直走在他身侧的扶苏。

    这其实是一个很奇怪的角度,因为在最久远的记忆中,他从来都是追随着对方的背影,始终恪守君臣之道,主动落后半步。

    从未有过这样并肩而立的情况发生过。

    老板难免有些晃神,但片刻后就找回了神志,从容道:“这是属于我的东西,我只是拿回来而已。”

    扶苏的眼中精芒一闪,去年他们两人重逢之际,他曾听老板提起过当年之事,闻言便猜到了这免死牌的来历。竟是刘邦亲自颁给韩信的丹书铁契吗?

    扶苏话虽未说出口,但老板却已知他的疑问,便点了点头道:“没错,确是刘邦所制。当年其他王侯的丹书铁契均没有免死这一条赦免,独独赐予我的有。我便知他已深恨我许久了。”

    “如果是我,断然不会这样对你的。”扶苏喟叹一声,无比的怅然。

    老板抿紧了嘴唇,这次却一言未发。他手中的免死牌,也属于帝王古董。只是这个古董代表的,是帝王的背叛。

    帝王的契约承诺,从来都是一纸空文,就算是用最坚固的铁铸成,也会轻易地被摧毁碎裂。

    世人皆道,兄弟可以共患难,但不能同富贵。当年这丹书铁契发下来,铁契还崭新得闪闪发亮,而刘邦的屠刀便已经落下。

    所以丹书铁契在之后便不被称为“契”,而是“券”这种充满交易意味的字眼了。

    而帝王的背叛,重点其实并不是“叛”,而是“背”。

    那种表面上笑语盈盈,暗地里却擦亮屠刀,才是最可怕的。

    刘邦为每个功臣都颁发了半块丹书铁契,然后自己留下了另一半,藏在金匮石室之中。表面上是和睦如初,但私下却如鲠在喉,待帝国安定之后,便按着那些免死牌上面的名字,一个接着一个地除去。

    这根本不是免死牌,而是催命牌。

    也许是当年的他还是太年轻,即使是早就看穿刘邦这个人的本质,断然离去,心中却也难以释怀。他手中的这块免死牌,虽然在漫长的岁月中有无数次他都可以重新收回哑舍之中,但他还是置若罔闻,直到今日不得已而为之。

    老板不想去想扶苏这句话的背后又有着什么深意,感觉着口袋里的兔子玩偶挣扎着要爬出来,老板连忙腾出一只手把医生重新塞了回去,面上平静自若地淡淡道:“我先走了。”

    扶苏也并未说什么,看他穿得单薄,便解下自己脖颈间的羊绒围巾,仔细地替他围好。他的视线落在了老板身上灰色的毛呢大衣上,在发现这件大衣是他去年寄居在哑舍时穿的后,俊容上的笑意更深了。

    老板的唇蠕动了几下,最终也什么都没说,也没有拒绝对方的好意,静静地离开了。

    胡亥紧攥着拳头,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道:“皇兄,那免死牌岂不是帝王古董?为何就让他如此简单地拿去?”胡亥今日前来,还以为皇兄是终于出手,打算干扰老板的计划。结果最后皇兄却什么都没有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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