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林止也拿了一本新的书回到沙发坐下，看了起来。
让林止没想到的是，他们就这样一个人捣腾机甲，一个人看书，同时在这个空间里持续了好几个月。
窗外的景色从夏天的郁郁葱葱蜕变成了红色的秋林，屋内的花瓣变成了枫叶。
林止和陆渊没有同对方说话，只是下课后就各自来到了这个地方做自己爱做的事。
他们还和以前一样在擂台交锋，在成绩单上一较高下，随后又在这里互不干涉。
隐秘的空间里除了陆渊叮铃哐啷的器材碰撞声，和林止书本的细微翻页声就再无其他。
陆渊看着林止手中的书换了一本又一本，林止也看着陆渊送出一台又一台的机甲，取而代之的是新的。
林止一开始不习惯陆渊的敲打声，但全神贯注地沉浸进入书本里的世界后，那些金属的各色声响也成了四周风声与树叶的一部分。
这个时候的他们关系不是很坏、也不是很好。
直到有一天，陆渊也许是好奇了，在等待机甲启动的当儿，他转头问道：“你在看什么书？”
“怎么天天看书，书有那么好看吗？”陆渊咧嘴笑道：“我看一页就得睡着。”
林止眼皮都不抬，“《联盟能源》。”
陆渊：“噢噢，说的什么？”
林止淡声道：“第三十八节，联盟管辖下十一颗星球，由上城区与下城区组成的蓝星为总站，一年耗费NE能源为88891N，NE能源站散布在东大区坐标113X、75Y、21Z……”
林止没什么情绪地念完书中的一段。
陆渊一脸空白，眼神有几分睿智，“啊，啊……哦。”
片刻，他好奇道：“你平时就看这些？”
林止指了指一旁的书，“《第二星球外语进阶》、《战争论》、《联盟法典》。”
“哦……”陆渊挠头，“当皇子也挺辛苦哈。”
沉默了片刻，陆渊尴尬道：“如果是其他权贵子弟，应该能和你侃侃而谈，但我确实都没看过。”
林止清楚得很。
陆渊出生于上城区的普通人家，父母病逝后，因为天赋才被元帅选中，放在军校精英班里和那些家世显赫的人在一起自然是没什么看头。
陆渊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更加好奇道：“我以为殿下会和学校里那些权贵在一起，众星捧月，四处寻乐？怎么一下课你就自己一个人在这？”
林止翻页的手指一顿，垂眸沉默了片刻后，他转头道：“你也混得不差，又为什么在这里？”
“喜欢啊。”陆渊敲了敲一旁的机甲。
如今林止也慢慢理解了陆渊的喜欢——他在操作机甲，修理引擎，画图思考时……眼睛里有光。
“你要来帮忙吗？”陆渊笑道：“来操作玩玩儿？我机甲的功能可是外面都没有的。”
“不了。”
林止垂眸。
机油会弄脏自己的衣服。
而且他需要的不是和陆渊玩儿，也不是和权贵享乐，他需要的是有效的社交，是修读与进修全方面的知识，在内阁会议上针对所有政策与公务都能对答如流，妥善处理，要能收买所有人的心，得到赞赏与认可，成为皇储。
他们终究不是一路人。
……
……
林止睁开眼。
荒星没有太阳，这里一直是永夜，但飞行器的窗户会根据时间自动调节颜色，让林止一苏醒就能判断出时间。
林止揉了揉眼睛，看着怀中的衣服有几分感慨。
他居然梦见了年少时候的事，他和陆渊关系还没恶化，也还没决裂之前的事。
林止洗漱完毕后就准备前往实验室，他今天再与大家确认了昨天的调试报告后，荒星就可以进入批量生产，他也可以先回皇城处理公务。
再次来到荒星，就是正式行动的那一天了。
在去的路上，林止还遇见了那天的小白猫。
“喵……”
猫咪翘着尾巴蹭了蹭林止的裤腿，丝毫不知道眼前的人是不能随意靠近与招惹的皇帝陛下。
林止见四周无人，悄悄地拿出零食喂食。
可就在他蹲下身时，只觉得一阵突兀的晕眩感袭来，让他几乎站不稳。
怎么回事？
他才刚精神饱满地起床，怎么就……
林止有些脱力，他硬撑着跨了几步，在一旁干净的座椅坐下，下一刻只觉得双腿都没了知觉。
林止心底骇然，他敲了敲大腿。
还是没有知觉。
随后林止只觉得腺体疼得厉害，伴随而来的是一阵胃部的翻腾。
不对劲。
难道……是因为Enigma的信息素？
被Enigma标记后会有各种未知的后遗症和副作用，什么时候出现了什么奇怪的症状都不稀奇，但这未免太突然。
小猫担心地跟着林止，跳上椅子闻他的衣服。
“喵……”
林止面色有些苍白，他看了看四周，一边戒备地警惕来人，一边联络了周放。
第15章 需要抚慰
林止仔细地和周放说了情况。
周放：[陛下，我还不能完全确定，具体的可能要等您回皇城后进行采血了才能知道，但如果按照我的个人经验和猜测……]
周放：[这也许是非标记腺体失调的情况。]
非标记腺体……失调？
林止消化了片刻。
周放：[撇除标记腺体，身体的其他腺体也会因为疾病或健康问题失调，可以针对性地治疗。但我也是第一次遇上就是，因为标记引发的全身腺体失调……]
周放：[可能这就是属于未知的，被Enigma标记的其中一个副作用？]
一开始不知道为什么林止能顺利……也没有很顺利，但至少大体无碍地接受了Enigma的信息素，但如今想来在信息素越来越浓郁后，副作用便逐渐开始倍增了。
对此林止倒是早有预料。
林止：[怎么治？]
周放：[一般来说身体哪个腺体有毛病就治哪个腺体，可这种情况……除了解决副作用效果，让Enigma进行抚慰，也就是和相处、使用Enigma的贴身衣物之外也无解……]
周放：[我能做的只有给您开止痛药或其他药物。]
林止有些头疼。
他知道被Enigma标记后会有相应的后果，但这有完没完的也确实太影响生活了。
主要防不胜防，万一出现在前线或者……恰好被其他人，尤其是陆渊看见了呢？
林止：[这些乱七八糟的情况要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周放：[等Enigma彻底覆盖您体内的Alpha信息素，并完成一个正式的标记，随后再一段时间散掉没有被补上，应该就是正式结束了。]
听起来不是短时间。
林止叹了口气。
周放给林止开了一些对应的药，随后还给他发了个说明书，给林止罗列了有可能发生的状况。
心脏方面，心跳过快、心律失常与心悸都有可能发生，还会导致情绪紧张、焦虑与易怒。除此之外，器官会出现的间歇性衰竭情况有可能是胃疼、视力与听力下降、免疫降低不扛热耐寒等等。
林止拍了拍自己慢慢恢复知觉的大腿，他现在这个情况应该就是属于骨骼、经脉与肌肉的分类——肌无力、骨骼变弱、经脉疼痛。
周放：[我会给陛下寄紧急药剂，紧急药剂可以短暂地将这些副作用给压下。嗯……但如果陛下想要避免此类情况发生，或许……可以多和Enigma共处？]
周放：[我猜测是因为这次标记后您马上就与Enigma分开了数日，所以才会忽然那么严重。]
多和陆渊相处吗？
话是这么说，但……
“喵……”
小猫蹭了蹭林止的大腿，带着几分戒备地看向不远处。
林止一顿，他听见远处传来陆渊和几个科研人员的交谈声。
他们正走着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