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卓嘟囔了一句:“你当初认我做儿子的时候,也没问我要不要选。”
段安洛夸他:“你的本事在赚钱上,以后他们的事业都不如你,哪天他们混不下去了,还要去你这个大哥门口要饭吃。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请你看在我的面子上……”
穆清卓撇撇嘴,“我肯定不会看着他们饿死的。”
“不,请你看在我的面子上,把他们都打死!”段安洛给好大儿倒了杯冰镇的酸梅汤,严肃的说:“如果废物到连自己都养活不了,他们也不配做我的弟子,你就当我没收这些玩意儿,打死,通通打死。”
穆清卓嘴角抽了抽,这么狠吗?
心里那股别扭的感觉,突然就消失了。
做大哥的优越感悄然在心底滋生。
穆清卓认真的说:“我下午把事情提前安排好,明天带你去找他。”
段安洛挑了挑眉,小穆总身上的脏东西走了?酸梅汤这么管用吗?他又拿了个杯子,再给孩子倒一杯,管用就多喝点。
第二天,赶到小孩家里时,段安洛才知道为什么穆清卓说他家穷,要不是这孩子的远房表叔亲自带他们来,他们根本就不相信这种地方还能住人。
一个夹在两省交界处的偏僻小村庄,村里的人大都在外面打工,赚了钱在外面买了房,很多都不回来住。
少有的几户人家,也都盖起了新院子,白墙红瓦,水泥高墙,院子周围还种了花。正值盛夏,花红柳绿的,开的正艳。
唯独眼前这家,小小的院落破败不堪,土坯院墙围着稀疏的篱笆,两侧厢房早就塌了,只剩下中间的正屋勉强能住人。
院里散拴着两头羊,跑着四五只小羊羔,正在吃草。
墙上歪斜的立着几件农具,墙角堆着些捡来的破纸箱和瓶子等废品。
一个看起来十多岁,皮肤黝黑,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瘦小很多的男孩,穿着一件洗的发白的灰色大背心,一条蓝色的校服裤,这么热的天,蹲在院子里捆纸箱子,热的满头大汗。
小孩听到动静,警觉地抬起头,和段安洛四目相对,小孩稚嫩的脸上瞬间掠过一丝震惊。
他从没有见过骨相这么完美的人。
对方看自己的眼神里没有嫌弃,没有鄙夷,没有任何不好的情绪,竟然那样温和,像温柔的水,透着明显的善意。
小孩的震惊只是停留了一瞬,紧接着就警惕的问:“你们是什么人?”
他的声音里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却绷得很紧,“你们这样的人,不该出现在我家门口。”
他表叔把车停好,刚跑进来就听到他的话,唐皋赶紧解释:“齐佑,这是我老板和老板的……老板的家人。”
看到段安洛这张年轻的脸,他实在说不出这是老板的爸爸。
齐佑的眼神扫过穆清卓和唐皋,眼底闪过厌恶。
他感谢穆清卓帮了自己一次,告诉对方他的助理有问题,就是偿还了人情。没想到对方竟然找到他家里,还有他那个表叔,竟然出卖他,给他们带路,他最讨厌这种人了。
穆清卓给段安洛使了个眼色,看见了吧,就是个小狼崽子,一身反骨,不好养。
段安洛唇角勾起来,“齐佑,听说你很会看人相,不如你现在算一算,我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齐佑的眼神锐利的在他身上扫过,脊背绷得更直,“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人相鬼相的,我不会看,请你们离开我家。”
他语气生硬,像只竖起尖刺的小野兽,龇牙咧嘴的,想要吓走闯入他领地的陌生人。
段安洛被这毫不客气的逐客令逗得低笑一声,这小崽子的防备心还挺高。
他换了个话题,目光扫过小孩身上洗得发白的校服,“听说你在新区中学念书,经常被欺负。”
齐佑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眼里闪过恼怒,“像您这样的有钱人,总不至于来为难我一个中学生吧?”
他一边说着,手里的动作却丝毫未停,麻利地将捆扎好的废纸板甩到旁边的旧三轮车上,那动作,像撒气一样,砸的破车“咔啦”一声。
小孩的动作明显僵住了,再用力一点,家里唯一的代步工具可能会被他砸散架。
段安洛“噗”的一声,直接笑出声,这小孩太逗了。
齐佑僵硬的站在车边,小脸上的表情已经绷不住了,好生气!
他的气愤在这些有钱人看来,就像玩笑一样可悲,这种想法一冒出来,他更生气了!
段安洛在来的路上早已摸清了情况,这孩子能上学全靠国家补助,平时住校,只有周末和寒暑假才回来。
齐佑很清楚现实的冰冷,学习不一定能彻底改变命运,但不学习,就注定连改变的门槛都摸不着。
所以他拼命地学,成绩在学校名列前茅。
只是,这样的孩子,在看不见的角落里,往往更容易成为被欺负的对象。
段安洛看着再逗就炸毛了,对这种心思敏感的小狼崽,直接了当的说,比让他猜测更容易建立信任。
“这次来找你,是我个人想见你。我听说你会算人相,正好,我缺个徒弟,你要不要跟我走?”
齐佑震惊的回头,仔细的审视段安洛的表情,眼里的防备更明显了。
段安洛接着说:“所谓师父,既是师,也是父。我管你吃,管你穿,管你住,供你上学,教你本事,但有一点,你生是我玄门的人,死就是我玄门的鬼,一生,都不可违背玄门的规矩。
我不要求你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但不可为一己私利伤害天下苍生;
我不要求你视金钱如粪土,但不可以利字当头,为名利伤害他人;
我允许师兄弟间小打小闹,但绝不允许残害同门。
我这个人护短,不许别人碰徒弟分毫,但也见不得徒弟们手足相残。所以谁先动手,我就先剁了谁的爪子,彻底废了他。
最后一条,也是最基本、最不可违的一条,任何情况下,都不可叛国。”
他喘了口气,看着齐佑稚嫩的脸:“你要是能接受这些条件,咱们就谈一谈;不能接受,就算了。”
齐佑的警惕心丝毫未减:“你为什么找我?”
“因为我看上了你的天赋。”段安洛指着穆清卓,“你就看他一眼,就知道他身边那小助理不可靠。就凭你家那几张残卷,你就能学到这么多,可见你的天赋。如果我没猜错,你是天生的阴阳眼吧?现在还不会控制这双眼睛。”
齐佑不说话了,因为他的眼睛确实能看到那些东西。天知道,他睡到半夜一睁眼,就看到死状凄惨的鬼趴在他的床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是什么感受。
他没有父母,爷爷又疯疯癫癫,他不知道向谁求助。这种事,即便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他,还会把他当成精神病孤立他,这种滋味,他已经感受过了。
有时候他会被突然吓一跳,一惊一乍的,别人就觉得他跟爷爷一样,脑子都有病,都不跟他玩。
他自己研究祖上留下的那些破书,就是想找到治疗眼睛的方法,他不想看见那些东西。
段安洛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嘴角含笑:“我有的,不只是阴阳眼,我有一双能看透过去未来的眼睛,被人视为不详。我曾经也很抵触,后来我想明白了。”
段安洛话锋一转,傲然的说:“让我看见了算他倒霉,想求我办事,就给我跪好。谁敢吓唬我,我就弄死谁。”
齐佑听到这句话后,眼睛里闪过一道晦暗的光:人,真的可以这样吗?
“这是你的天赋,别人想要还没有呢,你就该走在这条路。”话已至此,段安洛不想多说了,太热了,他想走。
“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你那个疯疯癫癫的爷爷,你也不用担心。他年轻的时候毁人家墓地,偷人家东西,损了阴德。虽然坐过几年牢,墓主人还是没有原谅他。”
段安洛顿了顿,说出一个事实,“你父母早死也是这个关系,你跟他在一起久了,你也会染上因果。你可以把他送去养老院,我教你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