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饭想吃就吃,不想吃就饿着,什么时候人不行了,养老院就通知村委会,村里人去帮着抬出来,后事都不办,这个人就算彻底没了。
一般来说,进去之后没有活着超过半年的。
现在齐佑提出来,把他爷爷送到那儿去,这孩子肯定不知道养老院什么样,还想着给他爷爷托关系呢。
真是个孝顺的孩子。
段四水看着齐佑那张稚气的小脸,上面写满了担忧,“唉!”段四水重重叹了口气,“行吧,这事儿爷爷给你办。”
齐佑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他用力把羊绳塞进村长手里,“谢谢爷爷!这事就托付给您了,我上午就得走。谢谢您的照顾,您,照顾好自己。”
齐佑说完,对着村长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您给过我饭吃。”
段四水看着手里的羊,又看了看他单薄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下意识地又喊了一句:“一会儿我去送送你。”
“不用了,谢谢爷爷。”齐佑头没回头,声音干脆。
回到家时,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汽车。
车窗打开,露出他表叔熟悉的脸,“齐佑,可以走了吗?”
齐佑抿着唇,用力的点了点头。
他拎着书包上了车,没再回头看一眼。
车子缓缓驶出小村庄,他闭上眼,把胳膊搭在酸涩的眼睛上。
那个用温柔目光看他的人,现在是什么心情?会期待他的到来吗?
作者有话要说:
夸我!这章更肥!
第42章 你师娘丢了
下午三点多,齐佑才赶到段安洛的住处。
下了车,他意外地看着眼前的景象,这里和他想象的完全不同。
他以为段安洛住的地方,会是那种豪华别墅,就像电视里演得,佣人成群,出入都有管家指挥的那种大别墅。
一路上他忐忑不安,不知道修道的人家里有多少忌讳,进门的时候该先迈左脚还是先迈右脚?担心自己踩脏了地毯,会不会惹段大师不高兴。他已经做好了受尽白眼,甚至被其他人陷害,被师父赶出去的准备。
没想到,眼前竟然是一条死胡同。
只有一百多米长,两米多宽,连车都开不进去。
地面坑坑洼洼,附近的人家早就搬走了,最里面的这一家,外墙看着倒是干净,像是刚维修过。
这就是段大师住的地方?
本能地,齐佑觉得他不该住在这里,这地方配不上他的气质。
紧接着,齐佑又悄悄地松了口气,这样的地方应该没那么多规矩吧?他是不是能生活得自由一些?
离门口还有十几米时,齐佑又停下了脚步,踌躇着越走越慢。走过去,命运就改变了吗?自己的未来会是什么样?
他自嘲地笑了笑,自己真是疯了,竟然真的相信一个陌生人的话,一个人跑到这陌生的地方。万一被骗了,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
他在路边略一停顿,随即眉眼一冷,抬脚就往前走。既然决定了,就不能后悔,如果踌躇不前,什么都不会改变。
就在这时,一个个子不高,娃娃脸,比他大几岁的人看见他,眼睛一亮,扭头朝里面兴奋地喊:“师祖,来了!我七......七太太太师叔祖来了!”
齐佑愣了一下:这......什么祖?
段安洛清瘦的身影走到门口,看见他后,漂亮的眉眼立马染上笑意,声音欢快:“我家小七来了。”
齐佑脸色一红,我家小七?这个亲昵的称呼让他心里莫名一暖。
一路上的忐忑和不安,竟因为这一句话被抚平了不少。他想,这人如果是个骗子,那一定是个很会骗人的骗子,让人心甘情愿地被他骗,比如现在的自己。
他快走几步,乖乖叫人:“段大师。”
段安洛眉眼一挑,逗他:“怎么不叫师父?”
齐佑认真地说:“您说过,我要考核的。考核不过您就不要我。”
段安洛被逗笑了,拍了拍齐佑的肩膀:“你能有勇气来到这里,就已经通过了考验。你所做的一切,我都知道。”
齐佑顿时低下头,不敢看段安洛的眼睛。他心虚了,他把爷爷送进那个养老院的事,段大师也知道?
段安洛看着这个站在门口,紧紧攥着书包,忐忑不安的孩子,心里一软。天道真是个狗东西,为了磨练这些天才,给他们的身世一个比一个坎坷。
“师父给你上第一课,”段安洛的声音温和却带着莫名的力量,“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既然做了,就要做好被别人知道的准备。所以,做人要坦荡,要问心无愧。这样当别人问起的时候,你才能挺直胸膛告诉对方:是我做的,那又怎样?”
段安洛凝视着齐佑汗津津的脑袋,“你心中有愧吗?”
齐佑想了想,认真地摇头:“没有。”
他不后悔,即使重来一次,他依然会做同样的选择。
“那就挺直胸膛,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没错。”
齐佑抬起头,段安洛的眼睛里没有指责,没有失望,只有包容和欣慰,这种温暖很快就抚平了他心底的焦躁与不安。
齐佑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脊背,目光迎向段安洛,认真地说:“我没错,我问心无愧。”
“好孩子。”段安洛眼中笑意更深了,他把手搭在小孩的肩膀上,带着他往里走,“快进来凉快凉快,书包给我。”
段安洛自然地接过齐佑的旧书包,随手放在门边的椅子上,“江源已经去路口看了好几次,盼你一天了。”
江源笑呵呵地把提前冷好的水端过来,“师叔祖,给。”
齐佑赶紧双手接过来,“谢谢。”
他悄悄打量了一眼江源,从面相上看,这个人一事无成,财运为零,吃喝全靠祖上庇佑,这样的人怎么修道?
段安洛从小孩的眼神就看出他想什么,小家伙自学了不少,“房间已经给你收拾出来了,你住这间。”
段安洛指着本来留给司苍的那间屋子,没办法,穆清卓那个臭小子,把最后的一间空房给占了,只能委屈司苍跟他一起住了。反正司苍只是偶尔过来,他们这种签了婚契的兄弟,睡一张床也没什么。
齐佑看着段安洛平静的脸,犹豫着开口:“您不生气吗?我明知道那个养老院不好,还把我爷爷送进去......”
“为什么要生气?”段安洛语气温和,“那是你自己的决定,你吃了多少苦,只有你自己知道,谁也无权干涉你的决定。如果有人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你,你就把那个疯子送去他家,给他当爷爷。”
齐佑眼睛一亮,师父的性子,他好喜欢。
段安洛自然地转移话题,“你中午吃的什么?”
“烧饼。”表叔想给他买点好的,但齐佑不愿意欠人情,花的是自己仅剩的钱。
“嗯,晚上带你去吃好吃的,”段安洛催促他,“把自己的东西整理好,看看还缺什么,师父给你买。”
齐佑站着没动,身体依旧有些紧绷。
“傻小子,”段安洛失笑,“把心态放平,不用这么紧张。”
房间里,衣柜、书桌、台灯等一应俱全,床上铺得整整齐齐,上面还放着几套当季的新衣服。书桌上还放着一些文具,甚至还有一个崭新的书包。
这么短的时间内,竟然准备了这么多,齐佑不知所措地愣在书桌旁,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受这样的好意。
段安洛站在门口,看着齐佑紧张的样子,笑着说:“没给你买鞋,衣服尺码买错了可以迁就,鞋不行,一会儿带你去买。”
“不用了。”齐佑连忙拒绝,有些惶恐,“万一我表现不好......”
段安洛走过去,突然掐住齐佑的腮帮子,小东西瘦得,脸上没有二两肉,掐着手感都不好。
“你不用担心自己表现不好,我就会把你送走,小子,你落我手里了,不给我当徒弟,你就给我当儿子。
你表现不好,我就揍你,见过当爹的打儿子没有?没见过可以去搜一下,我允许你哭,允许你跑,但你不一定能跑得出去。